第一百九十一章 凤求凰 遇风乘风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凤求凰 遇风乘风

世生这人有个优点,但凡是琢磨不透的东西,他很快便会释怀。可能这也同早年鸭子道长行幻的指点有关,以至于他很早就学会了‘顺其自然’这句话。

可是只有那一次,他久久不能平静,范萧萧的游戏让他觉得恐惧,正是这份恐惧又催生了他心中的思考。

对那个没有答案的选择之思考。

在回去的路上,纸鸢发现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于是便问他:“傻小子,你这是怎么了?魂丢了?”

而搀扶着他的小白则十分关心的轻声问道:“是不是胳膊还在痛?都是我们不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世生回过了神来,望着身旁的两人,这才又长处了一口气,并微笑着说道:“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他并不是不愿再去想,而是不想两人再为自己担心,如今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一直保护两人不受到伤害,但他却敢保证自己会一直努力下去,直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他会和两人一起找个幽静的深山隐居。

相比起年轻时的玩遍天下,世生现在确实沉稳了许多,世上的种种离合悲欢让他无比清楚,没什么能比平安平凡这两个词更让人感到舒心。

他愿意平凡,也向往平凡。

可在那之前,还有很多事等着世生去做,比如。如何去平复这个乱世,以及如何去对抗那迫在眉睫的太岁降生。

要做好这两件事,必须要依靠着乱世法宝的威力。而关系着最后一样法宝线索之人此时仍在沉睡。

回过了神来,他便对着两人微笑着说道:“我们继续上路吧。”

今天确实是个大晴天,温度不冷不热,有微风,黄河水面数月以来头一次这么平稳,这种条件下,极其适合摆渡出航。

说起来。连日的大雨不单尽是隔断了这边行人的脚步,在黄河的对岸,也有很多人被隔在了那里。

这不。刚一大清早,自打对岸便已经陆续驶来了五艘大船,这五艘船,有两艘上搭乘的竟全都是披红挂彩的古乐手。其余三艘中。一船载的都是上了岁数的中年人,从这些人的服饰体面程度上来看,他们应当是当地的富人商贾,而另外两船只上则都多是大小妇孺,这五艘船明显是一伙儿的,因为他们此时的神情近乎一致,都是满怀期盼,似乎河的这边有什么大人物到来一般。

风托着船儿慢慢驶来。乘风渡口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纤夫水手们也是满心欢喜。雨停了,对他们来说,正常的生活又回来了。

而雨停对另外一些人来说,离别的日子却到了。

沐氏今天醒的很早,或者说,她刚刚睡着不到一个时辰便醒了,昨夜阿威的不告而别给她的打击很大,整整一夜,她静静的望着眼前的黑暗,黑暗无边无际,夜风轻拍窗纸,窗外梧桐叶子沙沙作响。

她已经不再青涩了,自然也明白离合悲欢本是人间常事,又怎能过分执着?可即便如此,心中哀愁却仍如黄河之水袭来,绵绵不绝,寸寸不断,一丝一缕,回荡心头。

一合眼,梦中满是阿威的模样,他的理想他的抱负,都如此让自己无法割舍,醒来之后沐氏没有起身,有人说,离别前脸上每露出一次笑容,心里就会留下一滴眼泪。

老天眷顾,在她的年华逝去之前,让她体会到了一次心动的情爱,但老天残酷,直到最后,却还是让她将这份情爱连同着青春一起留在了黄河的这一边。

会不会以后就连梦到他也是一件奢侈之事了?

沐氏笑着笑着,鬓角洇湿了一片,所有的一切,都默默无声。

太阳初生的时候,丫鬟轻声叩门,通知她要起身了,沐氏叹了口气,身子无力,却又不得不起,丫鬟替她梳妆的时候对她说:“娘娘,昨夜里‘玄蛟’派来的姐妹走了,帐已经结清了,一共三锭五两的金子。”

世生他们其实不知道,那范萧萧本是四兽中‘玄蛟’组织的一员,玄蛟成员行踪神秘,且目的只是为了钱,从事着暗杀等活动,而这沐氏的身世到底如何,居然能请得动玄蛟成员一路护送?别急,让我们慢慢道来。

且见那沐氏了丫鬟的话后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快,当时她轻叹一声,同时对着那丫鬟说道:“已经跟你俩说过了,出了那牢笼我便不是什么‘娘娘’,等下你们千万不要将宫里的性子使出来,从今以后,咱们便是普通人了,明白么?”

小丫鬟显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连忙点头称是,带沐氏洁了面,穿戴整齐之后,丫鬟又端上了精致的早点,可此时的沐氏又哪里有心情吃呢?

时间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你越珍惜它的脚步,它走的却越快。

没过多久,只听得客栈前走进了一群富人家家丁打扮的年轻人,那些人表情兴奋的上了楼来,到了沐氏的门前,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呼道:“娘娘万安!”

丫鬟笑着开门,对着那些人说道:“你们这些人的倒也挺早,怎么不见其他人?”

“这场大雨下的实在太久,老夫人多日来思念娘娘,如今老天开恩雨终于停了,所以老夫人名我等小的先乘快船过来向娘娘道喜,娘娘万安!”几人跪在地上,朝着沐氏十分欢喜的拜道。

沐氏轻轻的摇了摇头,同时对着他们轻声说道:“丧主之人,又何能继续称之为娘娘?如今我回到柴家,以后你们就不要再这样称呼我了,知不知道?”

那些家丁倒也机灵。听了这‘沐氏’的话后,慌忙画风一转,继续磕头道:“是。大,大小姐。欢迎大小姐回家。”

要说‘沐氏’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这些人都称呼她为‘娘娘’?

说白了,因为她还真是一个娘娘,她祖家乃是商贾巨富,从前时因家族操作,被选入宫中当了前朝皇帝的嫔御。后来因为皇帝驾崩,连皇帝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她这才离宫返乡。所以知道她的人都尊称其为‘娘娘’,而正因如此。她才有门路雇请到‘玄蛟’之人路上护送。

而且,她并不姓沐,而是姓‘柴’。

她虽然不懂得江湖规矩,可是心性聪慧。外加上玄蛟派来的范萧萧告知。说她如今一节女流行走江湖,切莫要显山露水,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回乡时带了大批金银细软,如果被贼人发现了她的身份难免会起祸端。

柴氏生性低调,另外对自己的身份光环也不在意,所以初遇世生他们之时,出于礼貌和最基本的防范。她便编了个姓氏,由于此时的她被隔在在黄河水边。遇到了世生几人交谈十分投缘,所以她便随口将自己姓氏上面的‘此’字去掉,又加了水,于是她就便成了‘沐氏’了。

话说柴氏此行本打算返回老家,但就在一河之隔之如新客栈的这几天里,她却经历了一段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曾经的她贵为娘娘,家境殷实,想要什么便能拥有什么,可即便如此她却也不快乐,因为她明白,这样的生活给不了她两样最基本的东西,一样式朋友,而另一样便是爱情。

从小到大,都是家人帮她安排好了一切,顺理成章的长大,顺理成章的入宫。可皇帝后宫数量庞大,为了利益,那些人无不同市井之徒一般的勾心斗角,柴氏不屑于同她们相争,所以直到皇帝死去,她仍保持着处子之身。

处在深宫无人知,皇城内的日月转换,换来多少哀愁和孤独?

最后,皇帝死了,他们这些前朝的妃子们殉葬的殉葬出家的出家,还有一些如同她一样的女人则被遣散出宫,临走时,只带走了一批不菲的银钱。

莫非我入宫,就是为了这些?莫非,这只是一笔生意么?

柴氏想不通,却也不得不接受,说实在的,在她未出宫时心就已经冷了,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当真如此,尽管她和寻常女子一样期盼着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可事实却不允许她有这个奢望。

可是命运有时就是这么的捉摸不透,就在柴氏已经放弃了的时候,老天下了大雨,大雨带来了阿威。

她是欢喜阿威的,那是她第一次深深的,且不受控制的去爱上一个人。越同阿威相处,柴氏越觉得这是个足以令自己托付终身的男人。虽然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贫困潦倒,但是他的眸子是亮的,还有那份善良的品格以及心中的热血抱负。

这几日的相处,他们相互暗生情愫,可情根越深,到最后伤的也越痛,咱们之前也讲过,他们的情爱就像一颗种子,只能在雨水的滋润下生长,如今雨停了,这份滋养就此终结,留下的,恐怕只有那暴露于烈日下的幼芽儿,慢慢枯萎,化作相思。

唉,这人,你说他为什么要偷偷的走呢?如果能和他再见上一面那该有多好?

柴氏让丫鬟取了些碎钱打赏给这先来报信的下人,并吩咐他们莫要再此大声喧哗,吵到了其他投宿之人。那些下人们见这从宫里回来的女主子如此心好,居然给了这么多的银钱,一时间全都喜笑颜开,连忙拜谢,谢了赏后便退了出去。

而屋中只剩下了柴氏一人,只见她坐在床边轻托香腮,心中又无奈的想道:即便再见他一面又能如何呢?可是这思念,这思念为何止也止不住?以至于连一丝回家的喜悦都烟消云散。

就这样,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五艘大船驶入了乘风渡,由纤夫拉着靠了岸后,那两船吹鼓手先跳下了船,由一个分发赏钱的人领着,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他们的手笔很大,赏钱基本上是人人有份,就连听到声音出来的程可贵都讨了个红包。程可贵当时乐的够呛,心想着:要不要把阿威也叫醒让他领点钱呢?算了,还是别叫他了。毕竟他是干大事的人。

迎她回家的人到了,两个小丫鬟兴匆匆的回房禀报,而柴氏听罢这个消息之后,却苦笑了一下,离别的时候到了。

她还是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一切,只能随波逐流。

于是,她在俩丫鬟的搀扶下走下了楼。含着眼泪同父母相见,随后,一家人在鼓乐齐鸣中走出了客栈。李寒山当时正坐在梧桐树下,虽然昨日他见过这柴氏,但当时柴氏心事重重很早离席,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柴氏和阿威之间的关系。对于她。李寒山只是听世生说过一嘴,说她是个心地很好的人。

面有心生,李寒山站在人群外朝里望着,他觉得这女人的面相乃是有福之人,可见这柴氏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当时也没多想,毕竟他当时满心都是世生他们。

李寒山之所以不告诉世生这范萧萧的事情,正是他明白小白和纸鸢不会有事。而且他了解世生,明白他终会通过考验。如果能够早日对那小白和纸鸢表明心迹,倒也完成了孔雀寨老少爷们儿们的一桩心愿。

毕竟他们这次让纸鸢和小白跟着下山,就是想给他们创造机会,要知道他们下山的时候孔雀寨的那帮混蛋们已经开了盘口,就赌这一次世生会不会搞定这两个丫头,李寒山是不赌的,但是二当家赌,那个不着调的二当家在他们临走时曾经放下了狠话:如果这一次他们三个还跟过家家似的回来,那就让他们好看。

想到了此处,李寒山苦笑了一下:遇到这样的当家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不管怎么说,他和刘伯伦也希望世生能早点有个归宿,因为他俩看得出来,这几年里世生的变化很大,可他的内心,却好像越来越孤独。

因为他晚上做梦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身为兄弟,他们帮不上世生,只能期盼着这两个丫头能够让那小子早点解开心结恢复正常吧。

刚想到了此处,只见小白雕飞落在了梧桐树上,但见三人已经回来了,李寒山便迎了上去,随后开口对着世生说道:“你是怎么搞的,这手………………”

话刚说到了此处,李寒山忽然瞧见三人的神色有些不对,特别是纸鸢和小白,两个丫头脸上潮红未退,望着世生说不出的爱意。

李寒山虽然不通此道,可却也明白看来他们之间的事儿,这就算成了,他由衷的为世生高兴,要知道让世生这个木头主动开口,那可比打断他胳膊都费劲,于是他当时语气一转,随后笑着拍了拍世生:“你看我猜对了吧,醉鬼要是知道你们终于定下来了,定会比谁都开心,嗯,断条胳膊也值了,疼不疼?”

什么叫断条胳膊也值了?世生苦笑了一下,而那俩丫头则已经羞红了脸,兄弟就是这样,不会婆婆妈妈的嘘寒问暖,但听上去戏虐的语气之中满是情义,世生当时龇牙咧嘴的说道:“别碰,刚接好,你说疼不疼?…………哎那些人是什么人?”

世生望着已经走远了的柴家大队问道,而李寒山则回答他:“就是你说对你们很好的那个姐姐,她家人刚来接她了。”

“你说沐姐姐?”世生楞了一下,随后猛拍大腿叫道:“坏了!!”

没错,阿威现在还没醒,但柴氏却走了,如果阿威醒了的话,他得多难受?

想到了此处,世生连忙跑进了屋子,他刚迈进门口就差点跟程可贵撞了个满怀,程可贵见是世生,便连忙说道:“火急火燎的干什么?我这回可真没偷你东西!”

“偷个屁啊!”世生一边跑一边无奈的说道:“赶紧的,准备走了!”

走?去哪儿?程可贵等人手里端着面条儿满头雾水。

与此同时,乘风渡口。

“女儿,这些年真苦了你了,走,我们回家吧。”柴氏的母亲老泪纵横的握着柴氏的手,同时对着她说道:“你放心,爹娘如今给你又物色了一些大人物,以你的地位和声望。依旧会过上更好的生活的。”

在爹娘的陪同下,柴氏强撑出了一丝笑容,此时此刻。那热闹喜庆的鼓乐之声显得无比刺耳。

柴氏明白事理,知道自己身为前朝王妃,如今被遣散回家,自然不能够坐吃山空,接下来她还要听从家里的安排,去嫁给一个自己见都未见过的人,过完无味枯燥的下半生。

这本是我的命。我没理由不去接受,可是,可是为何还是这么难过呢?

顺着铺了红布的隔板。柴氏一脚踏上了船,心中苦楚却愈发强烈,她死命忍着,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纤夫们解开了绳子。船要开了。

母亲还在耳旁对他说着那些显贵们的名字。他们不是某国的皇族,就是镇守边疆的节度使,可柴氏却无心去听,因为当时她的心中,除了一人之外,再无其他的地方容下他人。

船开始缓慢移动,故乐手们拼命的吹奏,岸边看热闹的人们围成一圈。柴氏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回头,也看不到想看的那个人。

毕竟那个人早就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还有很多的话要跟他说,可这些话如今却只能被藏在肚子里,一直到老,一直到死,也许都无法说出口了。

人生,为何如此无常?

为何,虽然明白这些道理,还要痛苦?

如果,如果…………他还在,那该多好,那样的话,我,我。

柴氏低下了头,任凭一颗心慢慢破碎,那是她最后的爱情,即将要埋藏在这黄河之中。

然而,命运的玩笑并未因此终结。

就在那船即将驶出乘风渡之时,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洪亮的声音:“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这声音很大,吸引了岸边所有人驻足回望,他们并不知道喊出这话的人是谁,但柴氏确是知道的。

滴答一声,泪珠滴在了精致的绣鞋之上,至此再没停下,同样就在那一刻,柴氏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以至于连仪表都顾不上,一边流泪一边回头望去!

但见河岸之上,满头大汗的阿威自远处跑来,他一边跑一边奋力的朝着船只挥着手,并不住的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我没有走!!”

“你现在来,又能怎样?!”柴氏在众目睽睽下放声哭喊:“你来了,我却要走了!!”

船上的人全都僵在了那里,他们心想着,为何这个宫里回来的娘娘之前还仪态庄重,而此时却如此激动呢?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柴氏的泪水并非伤心,而是因激动而流,就在阿威出现的那一刻,柴氏发现原来自己对今后所谓的安排全是假的,因为她也无法逆杵自己的内心,她是爱阿威的,所以。

阿威跑到了河边,此时的他也早就想明白了这一切,外加上龙脉的影响,让他心中勇气倍增,只见他大口的喘了两口,连汗都没来得及擦边放声喊道:“你可不可以不走?!我,我想让你教我一辈子!!”

我想让你教我一辈子。

仅仅一句话,听在柴氏的耳中,却要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的感动,一瞬间,曾经所有的阻碍,都已经在这份爱意前烟消云散。

而柴氏的父母见此情景,慌忙询问柴氏这是为何,当时柴氏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见她转身对着父母深施了一礼,说道:“女儿不孝,今后的日子,女儿想为自己而活。”

说完了这话之后,只见那柴氏忽然超前猛跑了两步,紧接着,丝毫没有犹豫的跳入了河中,阿威见状奋力朝他游了过来,两人在黄河之中拥抱在了一起,脸上沾着的,分不清是河水还是喜悦的泪。

而远处的河岸上,世生李寒山一行人终于明白了那摩罗预言记载:龙游黄河,遇凤乘风。

看来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世生心中喜悦,他真为自己这个新朋友感到开心,而小白纸鸢两人也被这一幕而感动,她俩下意识的靠近世生,世生同她们相视一笑,这次下山,真的可以说是一次温馨之旅,虽然过程离奇,但最后,大家都得到了期盼已久的东西。

而正如同世生所想的那样,后来这阿威和柴氏当真各自履行了诺言,两人结成了夫妻之后彼此相敬如宾,柴氏每日都教阿威读书写字,一直到她死。

她这一生帮了阿威很多的忙,可以说没有她的影响,阿威自己不可能完成后来的种种国之改革,而阿威也没有令柴氏失望,后来他成了一代明君,虽然在位时间短暂,但却给后世留下了一个近乎于完善的体系。

而且,后来柴氏病逝之后阿威终生未娶,而且将皇位也传给了柴氏的外甥,可以说,他是一位历史上很少见的痴情皇帝,而正因如此,他们相濡以沫的爱情故事也就因此流传了下来,成为了后世人的佳话,一直到今天仍有人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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