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陪审团究竟会如何决定

26 陪审团究竟会如何决定

我一边准备下一步在第二巡回区上诉法院上诉,一边苦思冥想如何证明鲍曼法官对陪审员的主观臆断是站不住脚的。

蓦然间一个念头闪现在我脑际。为什么不可以问问陪审员本人呢?比起鲍曼法官来,他们理所当然地更清楚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

当然,审判罗斯纳的陪审团早已解散,恢复各自原来的生活,要想找到他们是很困难的。此外,法律上也有规定,限制律师与以前审判时担任陪审员的公民接触,以便保护他们,免受报复打击。美国律师协会曾建议,在辩护律师开始与前次审判的陪审团成员谈话前,应通知政府,这样政府就可以从法院得到适当协助。

我们把这种打算通知了政府。检察方面立即要求鲍曼法官下禁止令不准我们与前次审判的陪审团成员接触。然而鲍曼法官拒绝这么做。

经过好一番工作,我们终于找到两个前次审判的陪审员并安排与他们谈话。我们先到布朗克斯一幢公寓里,在那里碰到西尔薇娅科恩。她是个热情洋溢的人,我们一坐下来她就端上茶水和糕点。

那个罗斯纳案子真有意思,她说,可怜的他曾拥有一切,却因为自己的作为惹上麻烦。

她丈夫在旁边插话说:这场审判可真够长的。那几个星期西尔薇娅就知道谈这个案子。

我问科恩太太,她是否还记得认定罗斯纳的证据是什么。

那当然,她回答道,是那个看起来讨人喜爱的警察鲁齐。

你对录音带怎么看?我问。

呵,这些录音带么,她说,我记得这些录音带。你很难听清楚上面录了些什么。你光是听见音乐声和静电的嗡嗡声。我们非常仔细地听了,结果也没听出个所以然。你很少听见罗斯纳讲话,大部分是鲁齐和另外两个带意大利口音的家伙在讲。

我问科恩太太,陪审团秘密辩论时发生了什么。

我们就罗斯纳先生是否受这个警察诱骗而去犯罪讨论了很长时间。罗斯纳说的和鲁齐说的完全不一样,起码他们两人当中有一人是撒谎。最后我相信那警官的话,他好像比较老实。他甚至承认自己年轻时曾经干过一些坏事。

我拿出鲍曼法官的结论,叫她读一读法官总结鲁齐新承认的那些罪行的几页。她慢慢地读完了那部分,她嘴里默读着每一个字。我看得出,她念的时候感到难堪。

终于,她转过脸来看着我,问:这些都是真的吗?警察鲁齐真的干了这些事吗?

我告诉她,鲁齐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包括在罗斯纳案审判时作伪证。

那真是糟透了,他确实是耍了我们,她喃喃地说,一脸羞愧的表情,他看起来那么正经,很难相信他在扯谎。

我问她,如果她那时知道鲁齐的真实情况,她在陪审团投票表示时是否还会投票认定罗斯纳有罪?

呵,如果我那时知道这家伙的罪行,特别是知道他骗了我们,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投票认定有罪。我们当时认为他说的都是真话。我认为如果我当时对警官鲁齐的所作所为有彻底的了解,我就不会相信他的话了。我会相信罗斯纳先生的话。

另外一位陪审员是西摩米兹纳。我给他看了鲍曼法官在结论中列举鲁齐最新承认的罪行材料。他一边看,一边不住地惊呼:哇!我的上帝哟!真难以相信啊!这坏蛋比罗斯纳更邪乎!米兹纳随后转过脸来问我:他们把他关进监狱了吗?

我开始给他解释,罗斯纳仍然交保在外,可是米兹纳打断我的话,不,不,不,不是问罗斯纳。鲁齐怎么样了?

我说,鲁齐仍然当他的警察,他甚至没有受到起诉。

那现在连瞎子也可以在公路上开车了!米兹纳生气地说,要是一个恶棍出庭作伪证而逍遥法外,那我可不信他说的话。

我提醒米兹纳,鲁齐在审判时曾经承认犯过三次罪,而且他并不认为会因此对他起诉。

是的,他说了。可这些都是旧账,已经不能追究了。我们不知道他用出庭作证换取不予起诉,现在我们明白了。

我告诉米兹纳,政府宣称它在罗斯纳案审判时并不知道鲁齐新承认的那些罪行,所以不可能答应他用出庭作证换取豁免权,不再为那些政府不知道的罪行而受到起诉。

可是鲁齐明知他已犯下这么多罪行。他是个滑头警察,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陷入法网,那时他就得把他干的坏事一件一件都向政府交代。我看他已经这么做了,他现在可以没事了。

我指给米兹纳看鲍曼法官结论中关于陪审团认定的那一部分,鲍曼认为陪审团即使当时知道鲁齐犯下的全部罪行,也会投票认定罗斯纳有罪。

他怎么能知道呢?米兹纳问,他当时在陪审团秘密讨论的房间里吗?他怎么能知道我们将如何投票呢?

我紧逼米兹纳:如果你那时了解鲁齐的全部罪恶,你将怎么投票吗?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如果我当时了解鲁齐的犯罪历史,知道他曾犯下难以数计的罪行,知道他在撒谎的话。我就不会相信鲁齐的证词,就不会投票认定罗斯纳有罪。他停了一会儿,又说:这法官可真敢干啊。告诉我,我应该投票认定有罪还是无罪呢?

我倒是想告诉上诉法院我们与两位前陪审员的谈话结果。我知道在上诉中我们最大的法律障碍是鲍曼在裁决中写的本案事实清楚那部分,即陪审团对罗斯纳的有罪认定不可能会因为了解鲁齐的伪证行为和惯犯性质而改变。上诉法院极少对下级法院对事实的陈述进行检查。虽说陪审员究竟怎么认定纯属猜测,你很难把这种猜测看作查清的事实,但鲍曼法官置司法规则于不顾,出格夸大地把这种猜测描述成一种结论,就好像这是他纵观整个审判得出的结论。他还在前面加上这么一段话:作为主持这次审判的法官,对整个审判进程和内容加以细致入微的观察,我不以为这类语言是专门为了使上诉法院法官陷入难题而设的这些法官没有主持这次审判,他们只能根据第二手材料来猜测。我认为陪审员的宣誓证词倒是可以提供一些解毒剂,来解释鲍曼法官对此案是如何裁定的。

南茜罗斯纳不同意我的做法。她认为与前陪审员的谈话内容看起来既虚假又不像专业法律人员的所作所为,这会损害我们自己的法律地位。她强调如下事实这事实我十分清楚,即政府在整个审判中的策略是把攻击矛头从自己身上引开,指向罗斯纳和他的律师。南茜争辩说,陪审员的宣誓证词只能使政府在上诉法院使用这种策略获得更多弹药。我明白这些危险是存在的,可是南茜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我们争论不休,而南茜的论点占了上风至少在那会儿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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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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