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愿意当我的托利亚的律师吗?

15 你愿意当我的托利亚的律师吗?

夏兰斯基被捕几天以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女人说着结结巴巴的英语,自我介绍说,她是阿纳托利的妻子阿维塔夏兰斯基。她要求我帮助她丈夫。我通过翻译交谈下去。你愿意当我的托利亚的律师吗?(托利亚是夏兰斯基的昵称。)我告诉阿维塔,苏联当局不太可能允许我以他的名义在苏联法院出庭。她说她懂,但托利亚需要一位美国律师,一位能够把他的案子在美国公布于众的辩护士,把这案子转达给总统、国会、新闻界、传给美国人民。你愿意当这样一位律师吗?她问。

那将使我三生有幸,我感到无尚光荣,我回答道。我认识到她说得何等正确,这里面承担的工作远远超出律师范围,特别是这样一个案子,我要做的不光是以被告名义出庭,我可以向其他司法管辖领域呈递辩护状并作辩诉。这将是一场真正的挑战,我愿挺身面对这种挑战。过了不久,我收到阿纳托利的母亲米尔格拉姆写来的信,她现在仍在苏联,她委托我也做她的代理人,并寄来了委托代理书。

因为苏联新闻媒介把夏兰斯基斥为给美国效力的间谍分子,我决定,他的美国律师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促使美国政府否认这一指控。我明白,这绝非易事,因为美国国务院和中央情报局的政策是在面对间谍指控时一概不作否认。此中的逻辑是,如果对有些指控加以否认,有些不加否认,全世界就会认为如果不否认,就是确有其事。若政府否认所有的指责,甚至确有其事的指责,将导致难堪后果,损害美国政府的信誉。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试它一试。我做了一番调研,发现至少有一个先例可循有一位美国总统,即约翰肯尼迪曾专门发表声明,否认对耶鲁大学的弗里德里克巴洪教授是中央情报局特务的指控。当然,我手头的案子具体情况更加复杂,因为巴洪是美国公民,而夏兰斯基不是。

我觉得,与其打通国务院和中央情报局官僚机构,不如直接找白宫。我约两个人见面一个是过去的学生斯图尔特艾森斯塔特,他现在是卡特总统的首席国内事务顾问;还有罗伯特利普舒茨,他现在是总统的律师。

我在1977年4月一个温暖清新的日子去白宫,随即被引到艾森斯塔特的办公室里,我们先聊了一会儿他那届学生在哈佛法学院的时光,谈了卡特的竞选活动,还扯了一会儿熟人的近况。我们谈到他的新职务卡特总统此时刚刚就职几个月。一会儿利普舒茨也来了。我向他们简单汇报了夏兰斯基的情况。

我解释道,像夏兰斯基这样的持不同政见者或不准离境者,是仰仗着卡特总统对人权活动积极分子的坚定支持才站出来斗争的。如果卡特现在不说话,夏兰斯基依赖的支持总统伸出的声援之手就会被斩断。

他们问我,我认为政府在夏兰斯基事件上应采取什么具体行动。我说,我认为总统应该发表明确的声明,断然决然地否认夏兰斯基是美国间谍,否认他曾向美国情报机构提供过任何情报。利普希茨提醒我,政府的政策是从不出面否认任何间谍指控。我告诉他,肯尼迪总统曾为巴洪教授发表过声明。他们答应把这件事呈报最高当局。我起身告辞时,在整个会见期间几乎一言不发的斯图尔特建议我准备一份备忘录,勾勒出几种不同方案,以供政府考虑。

我回到剑桥去草拟备忘录。现实地说,这份备忘录将作为我狱中委托人的第一篇申诉书,不是呈递给苏联当局而是写给美国政府的,而美国政府可能会对此案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帮助我准备申诉书的是尤里维克斯勒,就是那个在莫斯科犹太教堂里碰到的小伙子,他那时正因拒绝应征服役而面临被判徒刑的后果。夏兰斯基被捕时,尤里已经移民,他在一篇文章里写道:

苏联政府官员想征召我入伍,可我拒绝当兵。一般情况下,对这种行为要判3年劳改。正当我等着被起诉时,我遇到了哈佛大学法学院艾伦德肖维茨教授,向他陈述了我的案情,他后来把这件事转呈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参议员在他第一次访问莫斯科期间提到这件事。由于他的过问,我现在正完成我在布兰戴斯大学的课程,而不是在监狱里服刑这是多么幸运的交换啊!

维克斯勒从苏联出来以后,住在我在剑桥的家中,在那里待了将近二年,帮助我干点儿家务,换取免费住房和吃饭。他还做翻译工作,帮助我在夏兰斯基申诉中收集资料文件。

我们在给白宫的备忘录中建议国务院与苏联政府交涉,表示能够为夏兰斯基活动作证的美国外交官愿意出庭作证,一些著名的美国人也表示愿意去旁听对他的审判。我们希望这些要求能够促使苏联当局放弃夏兰斯基是美国的间谍的指控,以避免直接与美国国务院发生冲突。

我没有从白宫得到直接答复。可是在1977年6月13日,卡特总统发表了如下声明:

我向国务院和中央情报局彻底查问了夏兰斯基先生是否曾与中央情报局发生过任何已知从事颠覆活动的关系,或其他任何关系。回答是:没有。我们已反复调查了解此事,我本人也曾对公开声明此事表示犹豫。可我现在已完全肯定,事实与新闻界报道的指控截然相反,据我所知,夏兰斯基先生与中央情报局从未发生过任何关系。

这真叫我惊喜异常。后来我听说,总统本人亲自决定发表声明否认此事,尽管中央情报局和国务院的人都反对这么做。现在,苏联人要是再指控夏兰斯基为美国刺探情报的话,实际上等于说卡特总统是个骗子。

我们并没有指望卡特的声明能使夏兰斯基立即获释。可我们确实指望克里姆林宫在用最严重的罪名即那些可以判处死刑的罪名对他起诉时会三思而后行。

接下来一个月里不断有谣言说可能会在一次交换双方关押犯人时释放夏兰斯基。他们正等待合适时机,不时有消息灵通人士这么对我说,可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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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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