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六.践行

佛家之人讲究，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其五蕴皆空，均为放下，勘破，无妄。

自可超脱轮回之苦，享生命之悠长。

布袋和尚说得故事，是放下，更是以生死勘破因果，自得果位。

他说这话，为得是留下一峰和尚，也是为破一峰之佛心，达到其不战而胜的战绩。

但是，一峰如果被布袋和尚在三言两语之间就被言语所困，那一峰也不至于能修炼到对城级别。

“大师，修得是无明？”

一峰和尚重新坐下，双掌合十低头问道。

“无始无明。”布袋和尚回应一句。

“可惜，可惜。”一峰和尚摇头叹息。

“哪来可惜，哪来色，哪来妄。”布袋和尚慈眉善目说道。

“可惜，我修空性。”

空性，这两个字一出，布袋和尚的眉头不经一皱。

空性者，空间之本性、本体、本质即是，汝心亦是！无处不在，细微无色，如空如水，不能眼见，不生不灭，不增不减，遍尽虚空，一切万物之本，此是一切众生觉悟成佛之本，亦是佛之神力之本与智慧之本，空性如水，能得入者，一切悉知，正等正觉。

雪歌仁波切开示彼器随生诸功德，常能正受住净戒，勤行布施修悲心，并修安忍为度生，善根回向大菩提，复能恭敬诸菩萨。

“敢问，是否大慈悲双运？”布袋和尚询问道。

“正是。”

一峰和尚点头如是说道。

“那便是阻止不得了。”布袋和尚摇摇头，似不在言语。

“多谢。”

双手合十，身子弯腰，恭敬施礼过后，一峰和尚正准备离去。

但是，身后却是多出一股巨大吸力阻止着其脚步。

“不知大师所谓何故？”一峰和尚身子回转过来，询问高举着巨大口袋的布袋和尚。

“既然和尚你修的是空性，那么为成全你，我也不妨做一次绊脚石。”布袋和尚笑的满脸开怀。

听着他这话，一峰和尚面容平淡，然目光之中已然见得一丝异色。

绊脚石这简单一词，在佛门中也是有一则小故事。

相传一个唐土僧人的禅房的门外，是用青石铺设的地面，奇怪的是，正对着禅房的门，有一块青石突兀地高出地面一寸有余。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前来领教的僧人或前来探访的施主，被这块突兀的青石绊个趔趄甚至绊个筋斗，摔伤胳膊腿儿、磕掉门牙的也不鲜见。

这一天，有个刚刚皈依佛门不久的小沙弥，前来向方丈汇报化缘的事情，不小心被突兀的青石绊倒了，磕破了膝部、摔坏了木鱼。他不无愤懑地对方丈说：“这是谁铺的地呀?活干的也太毛糙了吧?一块青石露出这么多，能不绊人吗?我一会儿找来锤和錾，非錾平它不可……”

方丈一边为他的伤口敷药，一边语重心长地说：“这个世界上，坎坷不平、磕磕绊绊的地方多了，你能全部錾平吗?你应该吃一堑长一智，在走路的时候多加小心，尽量避免类似的苦厄发生才对。这块突兀的青石是我们的前辈特意设置和留下的，目的就是要我们认清人生之路的困顿，当然也包括走路要小心的提醒……”

这个故事，所透露出的无非也就是要修行是自身，勘破困顿的意思。

但是，由布袋和尚说出来，便是带着点教导的意味。

一个修无明的，居然来教导一个修空性之僧，也未免太过自大！

也难怪让一峰的眼中闪出一道异色来。

一峰和尚眼垂稍稍下沉看着布袋和尚，周身是无数事物被吸入到大布袋之中。但就是在这强大吸力之下，一峰和尚他双足沉入土地之中已到膝盖处，此时他仿佛与山脉已融为一体。

山不动，他自然不动。

“看来，大师你的空修得还未到深处。”一峰和尚温和说着，就是不知道他所说是布袋和尚这功力，还是在说他的佛法。

“哈哈，你这和尚不也一样吗？”

布袋和尚哈哈大笑一声，手指山脚下说道：

“这集京之都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生者成为怨灵，苦难者的哀嚎，这些不是有着你地一份功劳在其中吗？”

“阿弥陀佛”

一峰和尚宣一声佛号，双目缓缓闭上，似乎是在哀悼，似正在平稳自己的心境。

半响之后才听得他一句：

“大师，你修无明之法，不是应该认为世间一切皆是虚妄吗？”

“哈，你这个修大慈悲双运的和尚不也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吗？”

。。。。。。。

两句问话，两人均是没有回答。

因为无法回答吧。

佛法，在修斩业果得明性的同时，也在修沾染因果，积德行善。

这个体系太过于庞大，也太过于高深。终究只能修一面，而无法去得全法。

修炼到一峰和尚与布袋和尚这种地步，所依靠的就不是每天坐禅念经，而是机缘，是明悟。

然而，机缘和明悟又谈何容易。

明悟不悟，终是愚钝，机缘不至，点亦不中。

太难太难。

只能是继续修行，继续积累，望机缘而至证得果位。

在这个过程之中，对于自己所修之法产生疑惑就是万劫不复。一峰和布袋，早已修炼多年，不是三言两语就会被影响佛心之人。

再这样下去，只会是一个僵局而已。

“打一个赌吧。”

一峰和尚率先打破沉默说道。

“何赌？”

“一炷香的时间内布袋大师尽管使为，贫僧就在原地坐禅，在这期间贫僧半步不动，则算胜。请大师切勿再行那绊脚之事。”

“如若动了呢？”

“自然算我输，贫僧自会离去，此生不再踏入集京之都一步。”

听完赌约，布袋大师稍稍沉吟，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是三十分钟，这个时间对于俩人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时间。再说如果没有这场赌约，俩人只怕要大打出手，到时候生死未知，恐怕还讨不了好。

至于信用问题，布袋和尚知晓一峰和尚这种修功德，慈悲之法的僧人不会轻易而诺。一旦说出口来自不会反悔。

在脑中一一想个明白过后

既然如此——“好，那便以赌约行事。”

布袋和尚高声答应下来。

一峰脸上古井无波，原地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双眸微微闭上后，说道：

“还请大师赐教。”

“好！”

高喝一声后，布袋和尚也正式把自己手中布袋高举，巨大的布口袋一瞬间张到最大，强大的吸力从巨大的口袋中传来，空气、花草、树木、甚至于是山脚之下的民居也开始有着微微晃动，仿佛是有着一个深海旋涡不断的把其周遭的一切事物全部吸入其中。

布袋却始终还是那巨大布袋，不论吸入多少事物一点都未有任何改变。明明是有形的口袋，却像是一个无形之物，不知道能够吧多少事物给装入其中。

但，就算是强大惊异的布袋，却是撼动不了有一老僧在那里淡然念着佛经。

布袋和尚原本眯着的眼睛现在也是慢慢睁开。他看着处于旋涡中心的一峰和尚，此时的他一股金芒缓缓附身，座下一朵金莲正在缓缓盛开，规避着许多风浪。

当然，他如果还看的清楚一点的话，就会知道金莲之下，正伸出无数根须扎入泥土之中，开始缠绕起整座山峦，甚至于是开始深入这座山峦的地下。

布袋和尚无法看得清楚这么多，但是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必输无疑！

思付之间，他已然再次出手。

“乾坤倒转，见空非明！”布袋和尚口中喝道，同时双手一推巨大布袋，只见周围的吸力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围狂风静止，鸦雀无声。仿佛是一切都已然停止。

但是，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咕噜，咕噜，咕噜。”

一阵像是肠胃的蠕动声突兀的出现在这已经毁坏的不成样子的山峦之上。

“咕噜，咕噜，咕噜。”

声音越来清晰，也慢慢越来越大——“轰！！！”

如同是山洪暴发的声音，众多的物品从口袋之中暴发出来！

里面可以看到刚刚吸入进入的泥土树木还有房屋，更多的居然还有报废的汽车，肮脏的河水。甚至于还可以看到许多的垃圾居然也混杂在里面。

就是这些如废物般的东西，堆积在一起的数量在同一时间内尽数倒出，如同是雪山崩塌已不可挽回之势直扑而下。

人，在这样景象面前，显得何其渺小。

一峰和尚，又是否能够经受的住这样的景象？！

现在还不知道，因为这垃圾啊堆物已经是把一峰和尚原本坐禅的地方堆起一座山峰。

尽管，这座山峰充满恶臭且显得奇形怪状，但其能做到这一步也是无愧于对城级别的称号。

但，一峰和尚何尝又不是对城级别之人。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念出，只见得那破烂堆物之中破出一道金光！堆物只是稍稍偏动，这道金光的出现仿佛只是为了给自己打一个透气之孔，或者说是宣誓自己还存在于此寸身未动。

布袋和尚见此，双目一怔！

他抬头看着那道金光，分明是一道功德金光。

这和尚虽说未曾阻止这次集京之都所造成的杀孽，但在平时累计功德恐怕不下数万次，才有如此强悍之功德金光。

相传，功德是可以帮助勇猛精进修持佛法的自身脱离六道，来到一真法界乃至证得果位所必须。

所以，佛门才有这挣功德助修行的法门。

不过，这一法门所修炼条件又太过于严苛，功德之事不能想着去做，必须是其平时一言一行加以积累。在这种苛刻条件下，再加上其功德积累程度可以说修习这法门的僧人十个里面有一人都算是难得。

然，就是这十不存一的人选，每出现一个就是有着大功大德之人，一身功力精纯深厚。

此时，在布袋和尚脑中不免产生这场赌注自己会落败，这样的念头出来。

不行！

这场赌注不仅是集京之都归属之战，更关乎自身佛理之争！

不能败在这里！！

想到这里，布袋和尚全身灵力运至右手手掌之上，金色的佛光肉眼可见，转瞬右手手掌已然金属之色。好似那庙宇之中，高耸佛陀的手掌。

这是得自于传承中一招，也是他最强招式之一。

这一掌也有一个极为简单且非常形象的名称——“佛陀掌！”

伴随着布袋和尚一声大喝，右掌击出。一巨大佛掌凭空出现，目标正是那座堆物之山，不，应该说是山中端坐的一峰和尚！

轰！

一掌击出发出巨大的空气爆破之声，那座堆物之山化为尘埃消失于世界。原本一峰和尚端坐地方被整个刮薄10尺有余，其余波更是横扫周围土地30多仗。

这有着惊人破坏力的一掌，想来就算是对城级别的高手都不想硬生生的挨下！

但是！

偏生此时就有人硬生生挨下，而且还屹立不倒！

布袋和尚的模样显得有些呆愣，举着单手手掌一动不动，脸上呆滞地神色显示着他的不知所措。

这一切都源自于在他手掌方向前方还端坐在那里老僧。他双掌合十，干巴的嘴唇不断在蠕动，好似在念着佛经。

被刮的土地，他身下丝毫微动。被波及土地，在他身后却是拉出一条整齐的直线，直线两盘才是深坑。

他正如二十几分钟以前一样，端坐在那里从未改变。

要说唯一有所改变的就是他的僧衣比二十分钟以前要显得破烂一些。

但，这破掉的僧衣却是对于布袋和尚来说最大的讽刺。

以为自己最强的一招，最后居然只能把别人的衣服给刮破一些，只要稍稍想到这点布袋和尚就感觉到自己的心中一阵绞痛。

深呼吸几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心绪。面带颓唐之色的布袋和尚放下手来，稍稍整理下衣物踩着平稳地脚步来到一峰和尚面前，问道：

“功德之法，就这般厉害？”

听得这话，一峰和尚这才停下蠕动的嘴唇，缓缓睁开双目看着眼前同属佛门之人，回应道：

“贫僧，三十岁出家，四十岁礼佛，五十岁后在寺庙后山山崖之上坐禅。”说道这里他稍稍停顿一下，方才续道：

“这一坐便是四十载！”

说完这话，一峰和尚再无言语。

布袋和尚却是双目瞪圆，眼中带着不可置信望着眼前的僧人。即是佩服他的毅力，还有就是他功德的积累。积累功德不止有做善事，抄写佛经，打坐吃斋，不犯戒条，心中有佛一言一行均是功，修得便是德。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眼前这人使诈！

四十载的坐禅，这定力与功力自然非凡！他又如何能够取胜之！

而自己明明可以在术法之道上，稳稳压住眼前这只知道坐禅的一峰和尚。但是因为太过于小心谨慎而错失这一选择。

布袋和尚得这天授传承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挫败——以及不甘！

距离打赌时间结束还有30秒！

一股积郁之气几乎是冲破喉咙，让布袋和尚大喊道：

“我不服啊！我不甘屈服啊！！！”

布袋和尚突然之间身形暴涨，整个人如同是气球被注入大量气体一般整个膨胀起来。转瞬之间竟然是有如一座摩天大楼一般身躯。

“哎~”

此时，一峰和尚悠悠长叹一口气。看着面前巨大布袋和尚，说道：

“不过一次争执，大师何必如此，在此凝聚法相天地，要知道不到对陆级别，凝聚法相天地就是对自身寿命耗损！”

“输不得，也输不起！！！”

几个字发出仿佛让整个集京之都震动一番。

距离，两人赌约时间还有5秒钟！

布袋和尚自知时间不足，竟然是张开大口弯腰伏地，直接把一峰和尚连带一大块土体吞入嘴中！

一峰和尚终于挪动地方。

但是，时间也在同一时间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