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会让他厌倦
陆惊羽没想到她一点也不介意答应带自己去参加活动，心里有点开心，忍不住又仔细的看了眼季重阳，见她的气质和眼神还是很冷冽干净，没有传说中和男人同居后的女人妩媚味，甚至连恋爱的甜蜜气息都没多少，和单身时差不多……
陆惊羽很好奇季重阳和沈宁之间到底什么情况，平时刻意观察了一下季重阳和沈宁相处，觉得……这段关系太危险了。
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又觉得不说出来如鲠在喉。
在周末和季重阳肖萌去安宁病房的路上，陆惊羽终于直言不讳的问道：“你怎么会答应做沈宁的女朋友？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喜欢他，难道……就像她们说的那样，你不想自己奋斗，想走捷径了？”
今天沈宁家人来看他了，所以没有和她们一起去安宁病房，难得让季重阳单独和女朋友们在一起玩。
“确实啊，重阳你对沈宁态度有点问题，那天我注意到了，他拉你的时候，你躲开了，是闹矛盾嘛？”肖萌说起八卦就来了精神，想了想，忍不住小心的问道，“难道你生他的气？因为汤婷婷说的那事？”
“她又说什么了？”陆惊羽那天出去了没听到，皱眉问道。
反正她是彻底不理汤婷婷了，无论她怎么示好，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没什么，她不是一向碎嘴吗？”肖萌偷偷看了眼季重阳，不敢再提。
“整天就知道挑拨是非，这种人说什么都不用理。”陆惊羽见肖萌不肯说，猜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和沈宁之间……”季重阳沉默了几秒，回到之前的话题，“我表现的不像女朋友吗？”
“虽然能看出你对他和别人不一样，但不是恋爱中的关系。”陆惊羽一针见血的指出，“你在勉强什么？这不像你的性格，被他胁迫了吗？”
“没有，是我的问题。”季重阳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爱到底是什么……我不理解，我也不懂怎么去对一个人好，我已经很努力去学习了。”
“学习谈恋爱？”陆惊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想到第一天季重阳在宿舍说的话，和她之后说过自己要单身一辈子的那些话，也跟着叹气，“这种事是没法学习的，你只能做好你自己。”
“你该不是性冷淡吧？”肖萌忍不住问道，“你俩在一起这么久，看你对他都没什么热情，沈宁倒是挺迷恋你的，我都能看出来你俩之间关系不对。”
“性冷感有原发性和继发性两种……”季重阳说起学术问题比较感兴趣。
“你不会是继发性吧？”陆惊羽一直盯着她，听到说这个，不由想到季重阳可怜的身世，没有父母监护的漂亮女孩子，从小会吃很多苦吧？
比如，被各种人欺负，就像那些可怕的社会新闻一样，让她受到过伤害……
“我不是。我属于情感冷漠症。天生情感欠缺，不会关心人，对很多事情无动于衷，内心孤寂，拒绝感动，所以……当我的朋友也好，男朋友也好，都很辛苦。”季重阳看到陆惊羽的眼神，知道她们误会了，虽然她是被父母抛弃，可她又很幸运的遇到了那些心藏大爱的人，将她照顾的很好。
“胡说，你情感冷漠了，你又不是没同情心，整天还去做义工，对朋友也很好。”肖萌急忙说道。
“那是因为想寻找自己的价值。”季重阳有些黯然的看着前方，“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对这个社会有点用处，仅此而已。”
“那也比大多数人要优秀了。”陆惊羽拿出手机看了眼，像是自言自语，“人生就是优胜劣汰，这世界只看到优秀的人，至于优秀的背后藏的是什么，没人关心。”
“就算是也没关系，情感冷漠症可以通过交流来解决。”肖萌安慰季重阳，挎着她的胳膊，说道，“我们大家都会好好帮你治疗。”
“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和沈宁这样下去，早晚会崩。”陆惊羽早就想给她泼冷水了，趁着现在没其他人，冷冷说道，“他要的不是你这种名义上的女朋友，他想要你的心，你要是给不起，趁早结束，免得伤人伤己。”
肖萌愣了愣，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只安慰着说道：“慢慢来，会越来越好的。”
“会越来越好？你太天真了。”陆惊羽不是打击肖萌，她从小就是个现实的人，也看得清现实，“人类的基因决定了追求更好的事物，如果季重阳不能给他更好的东西，沈宁会厌烦的。还有，他的家庭你们考虑过吗？沈宁这样的人，凭什么要在医学院累死累活的学习？青春这么宝贵，富家子弟的时间价值，和普通人也不一样，他为什么要浪费五六年的时间在这里？他的家人不会同意的，我觉得，沈宁早晚会离开这里。”
肖萌知道陆惊羽说话一向不好听，但也没想到她这么一再泼冷水，而且还没法反驳。
“人家……万一也有自己的理想呢？也想成为医生呢？”肖萌怕季重阳心里不好受，半天才反问。
“你觉得他像是想当医生的人吗？”陆惊羽冷笑，她是旁观者清，从上学期就在关注这两个人，“他只是想接近季重阳，想和她走的更近，以为只要朝着同样的目标，就能一直一起走下去。但很快他就会发现，灵魂不能同行，身体离的再近也没用。”
一直没说话的季重阳听到最后一句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水光。
“医生太累太苦了，他的确不适合。”季重阳想到沈宁那副闲适贵公子的气质，再想想累死在手术室，心肌梗塞，抢救无效去世的养母，觉得陆惊羽说的是对的。
“所以我会考虑去五官科，以后去整容医院挺好。”肖萌觉得话题太沉重，怕本来就恐爱的季重阳消极，瞪了陆惊羽一眼，示意她别说了。
医学院一直流行这句话——金眼科，银外科，累死累活妇产科，腻腻歪歪大内科，一钱不值小儿科，死都不去急诊科。
反正最可怕的妇产科和内科、急诊她绝对不去。
而季重阳的养母，就在累死累活妇产科……
“重阳，你会选择内科吧？”肖萌又问道。
陆惊羽看了眼季重阳，不说了，免得她以为自己是嫉妒。
说起嫉妒嘛，陆惊羽还真有点嫉妒，季重阳生下来命不好，可之后的人生却开挂了一样，聪明又漂亮，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就一下找到了这么好的男朋友，别人羡慕不来。
只是如果这段恋情是场悲剧，可能对季重阳以后的人生情感都是毁灭性打击。
所以，嫉妒归嫉妒，陆惊羽内心希望他俩能修成正果。因为她觉得沈宁这样的男朋友，一般的女生配不上，如果做不成自己的老公，宁愿看到沈宁和季重阳这样优秀自律的人终成眷属，总好过被汤婷婷那种又low又绿茶的女生抢走。
不过现在看来很悬，季重阳和她以前说的一样，根本不懂什么叫恋爱！真让人发愁。
第二十九章我会治愈你
沈宁的爷爷奶奶来看他了，现在在陪着爷爷妈妈聊天。
他之前是叛逆心理，选择了医学，可遇到季重阳之后，似乎有了新的人生目标。
这个目标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清晰——他要成为让季重阳真心喜欢的人，要让自己变得更价值。
他想追随她的脚步，勇往直前，抛却那些浮华，找到最有意义的存在方式。
可是沈宁知道，季重阳对自己的感情，还不算爱。
他觉得自己有耐心等待，等待她灵魂深处对自己的回应。
只是家里人没有这样的耐心，爷爷显然是受沈于潜的托付来的，看看他最近做了些什么事——女朋友也追到了，是时候做点正事了。
季重阳因为陆惊羽的那番话，点醒了她这个当局者。
以前从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未来，因为她孤身一人，不必为没有关系的人思考那么长远的事。
她有努力学习怎么做好女朋友，虽然她很难说沈宁那样的甜言蜜语，甚至稍微好听点的话都说不出口，但她做了不少忍让和迁就，现在看来，这些还远远不够。
季重阳又陷入了三省吾身的状态，她知道自己不懂怎么去呵护一个人的感情，短暂相处或许还觉得，但时间长了，就会觉得爱上的是一块木头，甚至觉得她在冷暴力……
医者难自医，她清楚自己的问题所在，可又无法治疗自己。
肖萌特别她担心陆惊羽说的那些话，一路上都在夸季重阳的优点，说什么平时会整理重点给大家，从不藏着掖着，学习方式都说给大家听，带饭占座从不二话，动漫部也帮她站台，还愿意陪室友们玩游戏……
季重阳很怀疑肖萌只是看上自己能带大家排位胜利这个优点，才这么厚脸皮的夸她。
肖萌倒是觉得，要是季重阳能好好谈个恋爱，就应该治好病了，不像她的中二病，没有遇到王子，是没法治好的。
安宁病房里，今天的主角李奶奶已经穿上了一套洁白的婚纱，喜笑颜开的在病房里等待着了。
她年事已高，加上乳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医院不建议再做手术，就在安宁病房等着最后日子的到来。
她和老伴都是当年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之前有过一个孩子，但在解放前就夭折了，现在靠政府的补贴和关怀，都在安宁病房等待死神的到来。
李奶奶看着这群年轻漂亮的义工们，忍不住感叹当年先烈们的鲜血没有白流，谁也不会想到现在年轻孩子们会这么幸福，有这样富足强大的国家……
娇生惯养的陆惊羽看到老太太胳膊和额头上露出的斑驳伤痕，内心受到了撞击，半天也没敢上前。
她是来充当化妆师的，带了一包化妆品，可当看到老太太裸露的后背和手臂上的弹痕伤疤，眼泪就忍不住想要下来。
她退出房间，站在走廊上拿着面巾纸平复一下心情。
近距离的接触到那些老英雄，那些为了后代子孙幸福而留下的伤疤，直接击溃了她的内心。
没一会，肖萌也红着眼睛出来了，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你说，为什么这样英雄好人会癌症晚期呢？”
“别说了。”陆惊羽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的说道，“以后好好学习，攻克癌症难关的使命都在我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