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草

从原理来说，自炼气到筑基这一步，修真者体内发生的变化，远远没有从凡人到炼气，或是从筑基到结丹这两步惊人。

从凡人到炼气，需要经过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银河共和国的修真科技发展至今，对这一步有两种适用的假说，一种是“本有论”，一种是“引有论”，按下不表。从炼气到筑基，仅仅只是法力壮大到足以进一步强化身躯的程度，其内原理并无改变。

炼气筑基时，自身练出的法力、神识、身躯三者并不能完美相合。原因很简单，身躯是先天就有，神识是渐渐开悟，而法力，则是入了修真大门后才有的东西。

在炼气筑基时期，修炼法力，靠的是“假托外物”，在体内某处形成一处汇集灵力炼成法力的宝地，作为法力中枢，可称之为丹田，也可称之为气海。一应法力调动，有以神识为旗令催动的，也有触动法力中枢，让法力中枢自然反应催动的。

而神识修炼，则需要一些感悟，一些强烈的精神波动，让神识在中高强度的锻炼中保持警觉，但不让它疲劳，神识就会自然增长。

至于身躯修炼，可以用法力浸润，也可以用神识融入。法力和神识归根结底是自己修成的东西，浸润先天就有的身躯，浸润效果极佳，比起泡灵材澡这种靠外物洗练的功效要好上不少，更何况还有增进三者相合的功效，对之后结丹的好处可是靠外物洗练也做不到的。

从筑基到金丹，修真的原理便是一番大改。炼气筑基两个阶段的积累，就为了结丹之时一朝破境，将自身所有凝练成一颗金丹。

此时白瑞树已经将全身都变作了光芒，表示神识和身躯的相合已经到了完美，而法力也已经浸润过身躯，让身躯达到了当前阶段的圆满状态。身躯圆满之后传回的悸动就是一道休止符，正撞在白瑞树的法力中枢上。

结丹要凝练的是自己的东西。神识、身躯都是自己的东西，法力是自己的东西，精神海是自己的东西，对法力使用的感悟是自己的东西，但，法力中枢不是自己的东西。

类似“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规则，即使形成法力中枢的法力是自己的东西，但“法力中枢”不是自己的。

修真者初入修真之门，体内炼化灵力诞生的法力如此稀薄，如果不假借外物，仿照天地意象构建一个循环，又哪能源源不断炼化法力？

只知其表不知其里，这样的循环，与其说是修真者自己拥有的东西，倒不如说是天地暂借的东西——当然了，天地又没意识，也不会让修真者还，只是结丹时期特殊，是修真者自己检查自己的过程，本心一关过不去就是过不去，法力中枢自然过不了这一关。

法力中枢不是自己的东西，但其中流转的法力是自己的东西。故此，结丹过程中需要崩碎法力中枢，解放出其中的法力。不然谁结丹的时候吃饱了撑得到处碎东西玩？碎了人家的东西，那可是要赔钱的！

君不见当初莫余结丹之时，照样是把五行循环崩碎之后落入假丹才能成丹。五行功还是穿越大神给的福利，就算这样，构成莫余炼气筑基阶段法力中枢的阴阳五行循环依旧不能算作他自有的东西，被结丹过程当场崩解了。

此时身躯圆满的悸动传至法力中枢，崩碎了仿照天地意象形成的中枢，解放了中枢中不断流动的法力，法力扩散之后，白瑞树终于将自身修得的法力、神识、身躯三位一体，融合到了一处。

莫余现在很尴尬，他处在白瑞树的精神海中，精神海也是被融合的一部分，但他作为一个独立的意识体，构成莫余意识体的全部都跟白瑞树毫无关系，也就不会被碎。

一个不会被碎的玩意处在一个即将被融合的空间内……莫余开始思考等会该怎么和白瑞树演双簧，向求知宗修真者解释为什么会来一出大变活人了。

一颗圆丹在白瑞树体内出现，接着便是身躯化光破碎——他要选择第二身了。

莫余随着精神海一起落入圆丹，倒也没来上一出大变活人，这让他放下了悬着的心，转而关注起了白瑞树的选择。

毕竟在白瑞树的精神海里看白瑞树生活也有三年了，别人多多少少会谈起一点对未来第二身选择的构想，可白瑞树这个闷葫芦压根不说，惹得莫余好奇心大起，旁敲侧击了几次，也都没能得知。

这次白瑞树当着自己的面结丹化出第二身，他就算一直不说自己究竟要选择什么作为第二身，莫余也能看到。

这波啊，这波叫守株待兔。

莫余既然已经安全了，也就不再出声去惊扰白瑞树结丹，安安静静地围观。

只见白瑞树的人身尽皆化作了光粉向圆丹聚去，慢慢有了形状。

莫余盯着正在成型的白瑞树第二身，总觉得有点眼熟。

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

“少年？你这第二身不会是草吧？”莫余越看越眼熟，总算看出来这是个啥了。

如假包换的，草。

和穿越过来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草。

和自己结成金丹前最常使用的身躯一模一样的，草。

是那颗（有些文献中草的量词是颗）不论怎么看都不是凡品的，草。

嗯，就是草。

莫余无语了，就这啊？

那白瑞树始终不肯说自己要选择什么作为第二身的事情也解释得通了。草又不是什么第二身的好选择，第二身选成草的，多多少少都是受莫余的影响。

莫余可就在白瑞树脑海里蹲着呢，要是被莫余知道自己崇拜的是莫余……莫余换位思考了一下，精神体都觉得起鸡皮疙瘩了。那得多尴尬啊。

莫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光之草从通体光粉形态慢慢收敛，最后以一棵草的模样出现在修炼室中。

灵视机对面的求知宗修真者甚至都没有问为啥要选择草，莫余的崇拜者把第二身选成草这种事情他也见得多了，只是祝贺了一下白瑞树结丹成功就改方案去了——筑基期用的灵材方案和金丹期用的灵材方案完全不一样，他现在再不去改就算失职，可不得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