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算学天赋

第72章 算学天赋

第72章算学天赋

有《卧春》这首诗当了铺垫,又有刚刚对出的两幅下联,在场的读书人已然认同了湛非鱼在诗词上的天赋。

张秀才眼神阴狠扭曲了几分,骇人的表情让不服气想闹腾的张天豪一下子吓住了。

“不要丢人现眼!”张秀才警告声里透着阴冷,随后若无其事的起身向着大堂后面走了去,像是茶水喝多了去更衣。

不想湛非鱼一个小姑娘出风头,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站起身,对着在座的人拱拱手,“还请诸位不吝赐教,我出上联:酒客酒楼同醉酒。”

众人沉思半晌,一个秀才笑着接道:“我对下联:诗人诗画好吟诗。”

几个十二三岁的蒙童眼巴巴的瞅着,又是敬佩又是羡慕,湛非鱼这样灵思巧慧的人极少,他们年长几岁,可刚听完上联,下联就被人对出来了。

赵教谕摸着胡子,看了一眼笑着道:“我出上联:闲看门中木。”

这上联比起之前张秀才和圆脸少年出的拆字联简单多了,在场的人闻歌知雅意,岁月催人老啊,当年他们也是这样的青葱少年。

几个小蒙童眼睛亮起来了,一个一个快速的思考起下联来,

“我想到下联了!”按捺不住想要表现的张天豪蹭一下站起身来,得意满满的看向赵教谕,只想着自己说出来下联后,被赵教谕夸赞。

“我还没想到。”白胖小少年失望的出声。

小少年这一次被难住了,倒是旁边一个小蒙童起身接了下来,“三光日月星。”

无耻之徒!林修远气的攥紧了拳头,这人故意刁难小鱼不说,还如此举动,他分明是要败坏小鱼的名声!

一愣后,众人再次发出善意的大笑声。

“算出来了?”圆脸少年诧异的一愣,扭头向着还在埋头苦算的牛夫子看了过去,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可牛夫子都没算出来,湛小蒙童竟然有答案了。

“一阵风雷雨。”湛非鱼的上联张口即来。

湛非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原本那一丢丢的得意这会已经被变态的截搭题给摁死了。

耻也!耻也!……

小少年原本就沮丧,被张天豪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羞耻的涨红了脸。

湛非鱼这样的蒙童,县试、府试都没参加过,连童生都不是,更不会学算学,林夫子也没教过《九章算术》。

说到底除了才学更需要谋略城府,湛非鱼年岁不大,行事却沉稳老练,更难得是那份赤子之心。

“品德高尚的文王,为人光明磊落,做事始终庄重谨慎。”湛非鱼说完释义后,抬眼看了看冥思苦想的众人,低声问道:“夫子,这不相干的两句凑一块,该怎么答?”

但生员们都以科举为奋斗目标,时间都花费在《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诸子百家这些需要考的书籍上,每隔几年才会有一个喜欢算学的学生。

“你也配和我们相提并论?”圆脸少年嗤了一声,见不得张天豪猖狂的模样,“小鱼就算答错了也无妨,我们这些秀才不也是答不上来。”

“湛非鱼,你故意的!”被众人无视的张天豪怒不可遏的骂起来,“你这个心胸狭隘的小人,你见不得我出彩,见不得别人比你更优秀!”

湛非鱼无语的看着得意忘形的张天豪,他得多眼瞎才看不到大家鄙视的目光,欺负一个孩子有什么可骄傲的。

湛非鱼愣了一下,这酥酪必定是老掌柜送过来的,毕竟也算是自己人。

圆脸少年见不到人为难湛非鱼,不由高声道:“这和神童、庸才没关系,老掌柜必定是瞧着你年纪最小,多吃多长个。”

……

呃……

听了七八遍魔音绕耳,生无可恋的湛非鱼一声长叹,终于明白小妖精为什么会被唐僧给念叨到自杀,这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连张天豪都发现金姓男人的表情不对,更别提其他人了,难道真的是五十三?可湛非鱼是怎么算出来的?

之前湛非鱼拿到推荐信之后,林夫子并没有打算让湛非鱼立刻去县学,而是想着等后年她过了县试、府试,成了童生之后再去县学。

之前湛非鱼虽有神童之名,还是陈县令亲口所夸,但也就乡野那些目不识丁的泥腿子会引以为傲,真正的读书人却根本不将湛非鱼放眼里。

“不愧是陈县令夸赞的小神童,金某佩服的五体投地!”话音落下时,金姓男人给湛非鱼鞠了一躬,以示对她的敬佩。

《诗经》上说:“鸣叫的黄鸟,只栖息在山丘上。”

“我出上联,你可敢接?”湛非鱼看向隔着两桌的小少年,脆声道:“少水沙即现。”

不说林夫子,在场不少人都皱起眉头来,今日文会总有人在针对湛小蒙童,身为读书人却刁难一个七岁小姑娘,着实让很多人不耻。

孔子说:“小黄鸟栖息在山丘上,是它知道它应该停留在什么地方,难道人还不如鸟吗?”

不说湛非鱼一脸懵圈,看县学那些已经取得功名的学生们,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就知道老举人这题目多么可怕。

“这种截搭题该怎么答就怎么答,只要有理有据把两句圆回来即可。”林夫子看着愁眉苦脸的湛非鱼不由笑了起来。

“哈哈,文敏你嫌湛小蒙童矮就直接说。”众人看向站着也堪堪比桌子高一点的湛非鱼,她正气鼓鼓着脸颊怒瞪着圆脸少年,奶凶奶凶的,似乎要扑过去咬人一般。

林夫子点了点头,追问道:“后半句出自何处?”

林夫子笑着摇摇头,见惯了勤学自律的小鱼,这会却如此孩子气,也对,终究还是个孩子。

总算咸鱼翻身的张天豪哈哈笑了起来,张狂道:“那是因为你蠢,时间不等人,日后科举,你难道还让主考官多给你一点时间答卷吗?”

“你口口声声夸我是小神童,可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怀疑啊。”湛非鱼眯着眼笑的不怀好意,话锋一转道:“那要不我出一道算学题,看看你能不能胡诌出一个正确答案来。”

从后院更衣回来的张秀才感觉不对劲,再看到怒指着湛非鱼目眦尽裂的张天豪,张秀才一口老血差一点吐了出来。

“文敏说得对,一道算学题而已,有本事我们来比诗词歌赋啊?”坐旁边的同窗也附和的开口,“时文策论也行,你张天豪要比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老举人出完题后,在场的秀才们都傻眼愣住了,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老举人老眼昏花糊涂了?

湛非鱼也凝眉思索,“夫子,前半句出自《大学·中庸》,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赵教谕和窦夫子几个举人没有开口,但神色都冷了几分。

大堂再次安静下来,因为是很难的算学题,县学的学生和其他秀才思考了半晌后就放弃了,而年纪更小的蒙童们就更别指望了。

湛非鱼似乎感觉不到对方来者不善的恶意,笑眯眯的开口道:“赐教不敢说,在场这么多饱读诗书的前辈都在,我不过是有几分急智而已。”

于是,大堂里的蒙童们就看到县学的生员们一个个着了魔一般,摇头晃脑的反复道:夫人不如鸟,耻也!

“看来只有神童才配享用这酥酪,我等乃庸不配啊!”突然的,一道怪异的声音尖锐刺耳的响起。

“我……”张天豪忍不住想要提醒赵教谕,可刚说一个,却被湛非鱼打断了。

就在众人或是同情或是担心,而张秀才几人则冷笑得意时,湛非鱼脆声报出了答案:“五十三。”

“算学题?”湛非鱼微微挑眉,这是要“独辟蹊径”绕开诗词歌赋,在算学上为难自己?

大庆朝科举和前朝不同,前朝帝王昏庸荒淫,喜诗词,因此科举取士着重于诗词歌赋,有诗才者甚至会被举荐为官。

赵教谕、窦夫子几个举人对望一眼,都是欣喜不已,湛小蒙童不是男子,即使科举也不一定能出仕,但这样的才学才情,却可以成为一方大儒。

被鄙视的少年高昂着头,怒瞪了回去,“有本事你们接下一句啊!”

被取笑的湛非鱼气恼的捻起一块酥酪丢到了嘴巴里,恶狠狠的咬着,尔后眼睛一亮,好吃!

噗嗤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喷了一口茶,大堂有一瞬间的安静,之后便是哄堂大笑声。

休息结束后,大堂再次热闹起来。

但他眼中却透着市侩奸猾,不像文人更像是精于算计的商贾。

可如今却不同,她竟然连四书五经都掌握了,张秀才稳了稳心神,好在自己已经做了安排,定要挫一挫这死丫头的威风!

等日后自己进了县学读书,说不定赵教谕还会收自己关门弟子,到时候他就将湛非鱼那死丫头赶出县学!张天豪越想越得意。

小少年愣了一下,眼睛一亮的快速接了下联,“是土堤方成。”

“出自《诗经》,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湛非鱼感觉自己也幸亏是记性好,否则别说答题了,连题目是什么意思都看不明白。

刚刚一直担忧的林夫子、林修远和几个小同窗也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的向着湛非鱼看了过去,却不知道这答案是她算出来的还是胡诌的。

科举三年一试,翰林院聚集了多少状元、榜眼?朝中诡谲岂是靠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就能站得住脚。

文会以飞花令开始,中间还对了对子,但因为有不少秀才在,而他们日后要去南宣府参加乡试,因此县学窦夫子率先出了科举相关的题,“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所谓四者为何?”

“这题有些复杂。”牛夫子说完后,拿起纸笔开始演算起来。

圆脸少年气鼓鼓着脸,直接开口来了一句:“夫人不如鸟,耻也!”

大堂里有瞬间的安静,众人把这两句搁一块念叨了一遍,一个个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哈哈,后半截给圆回来了。”

本朝科举重时文策论,诗词虽然也考,但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之用,而算学并不在科举之列,乡试时偶尔会有考官会出算学题,但一般不会太难。

倒是有一个举人、三个秀才也喜欢算学,此时和牛夫子一般拿着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科举考的不是急智对对子,也不仅是诗词歌赋,真正要考的还是策论时文!是天下事,是君王、百姓,是抵御外敌内忧朋党,湛非鱼一个乡野丫头有什么眼界和格局,说科举简直是异想天开!

“哈哈,湛非鱼,你该不会是随便诌了个数字吧?”张天豪像是抓到了湛非鱼的把柄一般,笑的前俯后仰,满脸的讥讽嘲弄,“你看看连县学的夫子都没算出来,你竟然张口就报出答案了,你当我们和你一样蠢吗?”

“湛小神童连纸笔都不需要,难道会心算?”金姓男人朗声开口,笑容满面的脸上露出敬佩之色,更是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时间过半,乐山居给各桌添了茶水,又送了糕点。

又有几个读书人出了简单的上联,让年纪小的蒙童们都对了下来,大堂里的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金姓男人压下震惊,语调僵硬的问道:“湛小神童是怎么算出来的?可以给金某讲讲吗?还是说这个答案是你胡编乱造的,只是碰巧说对了而已。”

赵教谕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端着茶杯悠然的喝着茶。

金姓男子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出了题目:“今有大将军练兵,每三人一列,余一人,每五人一列,余二人。每七人一列,余四人,十三人一列,余六人。请问湛小神童,这一队士兵至少有多少人?”

“我对下联:思间心上田。”张天豪提高嗓音大声说出下联,随后眼巴巴的看向赵教谕,就等着他的夸赞。

少年看着不过十岁,跟着家中长辈来的,此刻苦着脸,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简单的上联,还是赵教谕所出,自己竟然想了这么久都没想到。

众人或因观点不同,便你来我来的争辩,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或争论谁的诗作更好,好在哪里、妙在何处?

更有擅长书法的读书人,将文会上好的诗词记录下来;而擅画者则泼墨挥毫,把今日种种用丹青定格。

正在喝茶休息的众人一愣,抬眼看去,可惜不少人都在站着活动身体,没看出这话是谁说的。

而见赵教谕和县学的生员们对湛非鱼的态度,林夫子眼底有不舍之色快速划过,自己不该耽搁了她!

坐一起的几个同窗丢脸到恨不能掩面而去,可谁让他是夫子的儿子,几人只能低着头当乌龟。

……

又来了,忍无可忍的湛非鱼突然站起身来,原本打算溜到外面去躲躲,可起身时带动了椅子,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热烈又火辣的看了过来。

“雏凤清于老凤声。”看着叽叽喳喳对下联的蒙童们,赵教谕温声赞了一句,而看向湛非鱼的目光也更满意。

而读书人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今日文会的人知道事情始末,他们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可一旦被人恶意宣扬出去,上泗县之外的读书人会怎么看小鱼?

徒有虚表?沽名钓誉?还是夜郎自大又或者不知天高地厚,林修远能想到的所有恶意的、嘲讽的辱骂都会落到湛非鱼身上。

受惊的湛非鱼瞪圆了双眼,自己还是个小蒙童,他们已经是见官不拜的秀才了!

“湛小童神童这是想到了?如此才思敏捷,让我等佩服啊!”张秀才阴笑着开口,这是故意把湛非鱼架到火上烤!

湛非鱼扯着嘴角冷笑,脑海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耻矣、耻矣,如耻之,莫若师文王!”

对啊!张天豪这才反应过来,迫不及待的看向金姓男人,“你来说,这个答案是不是胡诌……”

“今有墙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每天的进度为前一天的两倍),小鼠日自半(每天进度是前一天的一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湛非鱼真的张口就出了一道算学题,其难度半点不比刚刚这一题简单。

湛非鱼听的是如痴如醉,她虽熟背《四书五经》,可于科举而言依旧是门外汉,此时她便如海绵一般疯狂吸收的各种知识。

“犬子失礼了,还请诸位多多包涵!”致歉后,张秀才抓住张天豪胳膊将人拉坐下来,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闭嘴,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不说张天豪十四五岁的年纪了,启蒙至今已有十年,湛非鱼却半年不到,就凭着湛非鱼刚刚对出的两个拆字联,张天豪竟然大言不惭的认为自己更聪明,他脸皮倒是更厚!

“听说湛小蒙童乃是南宣府数十年才出的小神童,金某有一题想请教,还请小神童不吝赐教,日后金某回到南宣府,必定给小神童扬名!”说话的中年男人内穿斜领长衫,外着黑色滚边的茶褐色外袍,和在场很多读书人是一样的穿着。

这是一道墨义题,出自《论语-公冶长篇第五》,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秀才起身,答曰:“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人也义。”

即便是县学也没有开专门的算学科,只不过县学的牛夫子对算学还算精通,若有学生也喜欢,牛夫子也可私下授课。

“不招人妒是庸才,古人诚不欺我!这不连一块酥酪都被人嫉妒上了。”湛非鱼咯咯一笑的打趣了一句。

张秀才扭曲着老脸,尤其是看到赵教谕他们满脸赞赏之色,心下明白日后他若对湛非鱼这死丫头动手,只怕是阻碍重重!

“妙啊!”圆脸少年激动的一拍桌子,力气之大,手掌心瞬间麻了,熬一声叫了起来。

茶水装在壶里看不出什么来,可有眼睛的都能看到湛非鱼桌上的糕点竟然和赵教谕他们的同等,甚至还多了一碟酥酪。

说到底湛非鱼不过是七岁孩子,张秀才这些人不择手段的刁难她,不就是嫉妒小姑娘有了神童的美名,想要把人打压下去,无耻至极!

湛非鱼感激的看了一眼帮自己说话的圆脸少年几人,看着忿忿不甘的张天豪道:“是不是我胡诌的答案,你问一问出题人不就知道了。”

“你这是强人所难!”林修远开口反驳,不说小鱼才七岁,入学不到半年,就算自己,从开蒙到如今已经读书快十年了,这人出的题林修远也算不出来。

别说两辈子,就算是活了三辈子碰到这种题目,也不一定能答出来,文王和鸟放一起怎么答题,难道说成鸟人?

老举人捧着茶杯优哉游哉的喝着茶,能把这些意气风发的秀才们难住,不枉自己冥思苦想数月。

圆脸少年更是心喜的想要把人偷偷抱回家,会甜甜的喊自己哥哥,还会抱着自己胳膊撒娇的小妹妹!

到时有举人教导,小鱼必定可以通过院试的考试取得秀才功名。不让湛非鱼太早去的主要原因就是担心她被排挤了欺负了,但现在林夫子没有了这层忧虑。

坐在一旁的同窗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等着少年的下一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金姓男人傻眼了,听是听懂了,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算。

圆脸少年这些县学的学生们,一个一个也愣住了。

难道湛小蒙童最擅长的不是诗词,而是算学?否则怎么能出这么可怕的题目!他们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算啊。

林夫子虽然不知道湛非鱼是不是有算学天赋,但是他可以保证这丫头绝对没有诗才!也就擅长对对子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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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古代考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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