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恐惧
幽暗的宇宙中，一艘外观像极了大螃蟹的飞船，尾部拖曳着红色光线，悄无声息的出现距离太阳系不足一光年的星域中。
“我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太阳的能量！”透明眩窗前，灰星长老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沧桑。“太阳系应该不远了吧！”
他的身后，一位口长獠牙头上长角的潜行者看了一眼手中的通讯器，回答道：“长老，我们已经顺利穿过了一个三星系统，距离太阳系只有不到一光年的时间了。”
“根据您沉睡前的命令，现在飞船已经进入减速阶段，预计10个月后可以抵达那颗蔚蓝行星。”
灰星长老抖动身上的灰尘，从冷冻仓内坐起，用锋利的爪子按下旁边的红色按钮。
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顿时响起。
片刻之后。
十多位口长獠牙头上长角的潜行者出现在了他面前。
“恭喜长老顺利回归！”他们弯下身去，举高双爪子，大声齐呼。
灰星长老一脸落寂，铜铃般的大眼珠乱转：“有何可喜！”
“如果灰星还在的话...每一位休眠的灰星人都能顺利回归，而不是现在...”
说道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怎么...整个飞船只有你们几个灰星人了吗？”
“在我记得沉睡之前，至少还有215位灰星人的存在。”
此言一出，十多位前行者身躯齐齐一震，面部露出了惊恐之色。
他身后那位灰星人长叹一声：“长老，这艘飞船比您预计的还要破旧，为了修复那块被陨石撞击的区域，我们不得不进行了数次献祭...”
“一共有200多位灰星人为了荣耀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
灰星长老站起身来，看向眩窗外的星空，喃喃自语：“我们已经是最后的灰星人了，难道真的要...灭族么！”
“冷漠的宇宙啊，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些遗弃者希望，又残忍的剥夺它。”
说完，他回过身，脸上又重新浮现出了冷酷的神色。
“拉鲁克！现在整艘飞船上还有多少物资储备？”
那位叫做拉鲁克的灰星人回答：“包括您在内，还有16位灰星人，10000多个楼兰星人，一枚歼星炮弹，以及只能满足5个月正常消耗的事物和水。”
听到拉鲁克把自己也计算入了物资储备，灰星长老并没有生气，他铜铃般的大眼珠乱转：“如果把这10000多个楼兰星人，当做消耗品使用的话，能不能再支撑十个月？”
拉鲁克不由后退一步，“长老，当初我们在楼兰星上，在楼兰星人的掩护下，才逃过帕杰罗人的凶残追杀。”
“这些楼兰星人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您怎么能...”
他话未说完，一个硕大的爪子出现在眼前，眼前一黑。
“啪！”
“迂腐！”灰星长老挥动手臂，狠狠把拉鲁克击倒在地。
“你忘记了我们存在的意义了吗？”
“你忘记数千亿灰星人的深仇大恨了吗？”
...
室内的十多位灰星前行者齐齐后退了一步，露出惊惧的神色。
拉鲁克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低着头：“长老，这个距离，我们可以发射歼星炮，直接把那颗蔚蓝星轰成碎渣。”
“何必再花上十个月的时间呢？”
灰星长老伸出锋利的爪子，在拉鲁克面部刻画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淡蓝色的血液流出。他伸出长长的舌头，添着爪子上蓝色的血液，露出了沉醉的神情。
“拉鲁克，你经过了十次‘冬眠重生了吧’？”
拉鲁克忍着脸部伤口带来的疼痛，低着头回答道：“是的，我是第100代灰星人，到目前为止已经平安渡过了7000年的岁月。”
“每次重生是什么感觉？”灰星长老贪婪地舔舐着爪子。
拉鲁克皱着眉头：“除了第一次由碳基蜕变为硅基时，身体异常的痛苦。”
“剩余的99次，没有任何感觉。”
“每次都是进入冬眠仓内睡上一觉，活过来之后就恢复了青春。”
灰星长老意犹未尽的放下爪子，叹口气：“我们的冬眠，就相当于碳基生物的死亡！”
“死亡并不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即将来临时的恐惧。”
“恐惧？”拉鲁克疑惑的问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比疼痛更可怕吗？”
灰星长老此时觉得已经使用了一万多年的腿部，有些疲惫，缓缓坐在一把金属椅子上，看着那些充满疑惑的面孔，解释道：“可怕，当碳基生物面对死亡时，会产生比砍掉胳膊还痛苦一万倍的感觉。”
“这种令人绝望的感觉，是我们这种拥有永久生命的氮基生物无法体会的。”
“如果...”
“如果说，有哪种感觉可以比拟的话，大概...只有当我从通讯器中得知灰星被凶残的帕杰罗人毁灭时的感受。”
“你还记得那种感受吗？”
灰星长老不由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刚完成一次例行运输，正在楼兰星的娱乐场所“欣赏”那些看不明白的表演。突然，天空中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震惊的画面，一颗巨大无比的行星，在两颗恒星的拉扯下，四分五裂然后坠入恒星表面，化为一团火焰。
这团火焰...燃烧的数千亿灰星人的生命！
这颗行星...就是灰星!
家园毁灭，数千亿灰星人化为飞灰，一股极大的痛苦从内心涌出，身为贵宾的灰星长老，当场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拉鲁克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神情：“那种感受似被千万把利刃剁成碎片般。”
“7000多年了，每当想起当时的场景，我浑身都会忍不住颤栗。”
这大概就是痛苦的感受吧...
灰星长老抬起头，用铜铃般的眼球环视四周：“根据从伟大无尽虚空中得到的信息，蔚蓝星上生存着一种脆弱的碳基生物，他们的文明程度还不到1级。”
“我们驾驶的虽然只是一艘运输舰，但凭借歼星炮和光波护盾，蔚蓝星人绝对无法对飞船构成任何威胁。”
“你们现在明白，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亲自靠近蔚蓝星了吧？”
拉鲁克抬起头：“您...向让他们处于恐惧之中？”
灰星长老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
“我要让蔚蓝星人在恐惧中走向死亡，让他们品尝一下我们灰星人曾经的感受。”
...
“明白了。”拉鲁克举起双爪，行了一个灰星军礼：“我这就去把那些楼兰人做成补给品。”
说完，带领着十多位灰星人走出指挥室。
灰星长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发出一声冷笑：“还有十个月...到时...”
大螃蟹飞船悄无声息的在幽暗宇宙中飞行，0.7光年外的蔚蓝星球上依然一片纸醉金迷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