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当年（一更）
第107章当年（一更）
白头山脚下的四季镇民风淳朴。
围绕着四季镇周边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村落，百姓安居乐业。
一家叫胖哥大厨的餐馆算是全镇上装修最好最豪华的，傍晚时分，店里没有几个客人，老板娘坐在柜台后拿着手机斗地主。
两个男人走了进来，老板娘抬头，一看两人穿着西装，看起来不像小镇人，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赶紧热情的招呼起来。
“快请进，两位吃点什么？本店特色菜红豆焖鱼……。”
老板娘一边介绍菜种，一边给两人倒茶，两人不苟言笑，一脸不好惹的样子，老板娘更不敢怠慢了，端茶的动作小心翼翼的。
两人点了四个菜，要了一瓶酒，另一个左脸有疤的男人说道：“老二，喝酒误事。”
那叫老二的男人便歇了心思，“就这样吧，上菜快点。”
“好嘞，二位稍等。”老板娘去后厨报菜。
“大哥，咱在这四季镇逗留了一个星期，什么线索也没有，会不会李婵给的信息有误？”
如果这样说来的话，当初那份DNA检测的两份毛发，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对方给调换了。
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现在听对方分析，原来祝明镜比她想的还要有心机。
吃完饭，两人结了帐离开，角落里，一个一直在闷头喝小酒的男人抬起了头，目光清醒，闪烁着诡异的光。
明镜能早早就策划好这一切，心机不可谓不深，他从头到尾都被彻彻底底的利用了。
“当然有事要你帮忙。”
“小姐，今天下午，周灵从检察院出来了。”
如果是明心师父的家人找来的话，我们要不要通知明镜师父啊？”
“我发给你的东西看了吗？这个周灵，原来是CS的成员，隐藏的够深的，为了查她的身份，可没少费功夫。”
老板娘打趣道：“就别埋汰我了，说吧，想打听什么？”
老板娘白他一眼，“我当要打听谁，原来是明镜师父，全镇的人都知道，明镜师父现在是江州祝家的大小姐，你是刚从山里出来吗？”
“不要再说了。”祝湘湘失控的大吼道。
老板娘仔细回忆起来：“那都是十六年前了吧？我那时候刚结婚，具体的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我婆婆应该记得，无心师太救过我婆婆，她经常上山给无心师太送蔬菜。”
“听到我的声音，祝小姐很意外吗？”
听完婆婆的解释，老板娘咂舌：“妈，你跟祝家的老太太竟然还有这样的交情？你怎么不早说？”
——
男人眸光微闪：“那么明镜师父是什么时候来到庵里的，大娘还记得吗？”
男人笑道：“老板娘聪明。”
“祝小姐，如果你真想查下去，恐怕要再加钱。”
男人走出饭店，嘴角翘了起来。
老太太白她一眼：“跟你说有啥用？你还能上门打秋风不成？”
“对了妈，刚才有两个脸生的找我打听十二年前咱们镇上有没有一个被遗弃的女婴，我不记得有，妈你记性比较好，谁家十二年前收养了女婴？”
虽然不知道这个明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可以确定，明心才是祝家的亲生女儿。
接通后，手机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祝湘湘吓得差点把手机扔掉。
男人追问道：“大娘还记不记得那是几月份？”
“不，我是想问，明镜师父的师姐，明心师傅。”
老板娘撇撇嘴，无心师太和明镜师父是真正的慈悲之人，我们怎么能随便透露她们的消息，谁知道你是不是没安好心。”
老婆婆想到什么一拍大腿：“这不是赵大嫂的儿子吗？后来发迹全家搬到江州去了，明镜师父就是他们家被抱错的女儿。”
十二年前的那天晚上，下了罕见的大雨……
再后来明镜被抱错的事情在隔壁镇传的沸沸扬扬，没想到明镜师父竟然是赵大嫂的亲孙女，她还感叹了一番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
老婆婆淬了一口，骂道：“当年狠心丢弃，现在还找孩子干什么？一天没养过，现在想捡现成的了？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老板娘的婆婆七十来岁，看起来精神头却很好，六十出头似的，一听可能是明心师父的家人找来了，老婆婆先是警惕的打量了一眼对方，“是你要打听明心师父？”
老太太愣了愣，摇头：“不记得了，最近镇上来的生人比较多，别什么都乱往外说。”
她早该知道，与虎谋皮，早晚被虎吞噬。
老板娘越听越迷糊，“妈，你在说什么啊？”
明镜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任何意外。
男人惊出一身冷汗，越想越惊惧，赶紧离开了四季镇。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明镜拿起看了一眼，笑意越发温柔。
老婆婆是隔壁镇的闺女，赵大嫂嫁到了她娘家隔壁，两人常在一起聊天，后来她嫁到了四季镇，跟赵大嫂就没什么联系了，后来听说她儿子做生意发大财了，举家搬到了江州，再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
“那要拜你的好姐妹所赐，不过这样就想困住我，也未免太天真了。”
老板娘想了想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寂月痷的无心师太倒是收养了好几个女婴，但年龄跟你说的对不上，要是找弃婴的话，你应该去附近的派出所报案，派出所里都有收养记录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可不要污蔑我。”女人温柔的声音落在耳边，却气的祝湘湘磨牙。
祝湘湘下意识想拒绝，对方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看来我只能给祝夫人不、现在应该叫林女士了，应该给林女士打电话我们好好聊聊她的乖女儿是怎么给她下毒的……。”
男人瞥了眼老板娘，想了想问道：“老板娘，跟你打听一件事。”
祝湘湘勾了勾唇：“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批评了她一顿，回了后院。
“好，我知道了。”
老板娘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明心师父的爸爸吗？”
老板娘摇摇头：“我一句都没说，再说明镜师父的身世不是已经成公开的秘密了吗？稍一打听就知道。”
老板娘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祝湘湘拿着手机的手在抖：“你……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是的，我受雇主所托，来四季镇找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现在想来，他才是咬钩的鱼。
“是你逼我的。”
深吸口气：“你要我做什么？”
“有什么危险的，祝明镜她如果是冒牌货，立刻会被祝家扫地出门，还会万人唾弃，能给你带来什么危险？”
祝湘湘坐卧难安，连祝明镜究竟是不是真千金都顾不上了，如果她的亲生父母真的找上门来，她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猛然响起，祝湘湘吓了一跳。
两人面面相觑，遂沉默了下来。
老婆婆想了想，这才说道：“十六年前的一天，我上山给师太送家里刚摘的新鲜蔬菜，那时候山路还没开凿，特别难走，我走了一半时候，山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子，一边走一边哭，中间有一片乱石，那个女人没看好路，摔了一跤，我上去扶她，那女人却吓的跟后边有东西追她一样，一瘸一拐的下山了，我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到了庵堂里，发现无心师太抱着一个小婴儿，我问她孩子哪里来的，她说刚刚在庵堂门口捡到的，我一联想就知道是那个女人丢在庵堂门口的，无心师太善良，见这孩子可怜，就收养了。”
“你别太过分了，我已经给了你不少钱了。”
女子浅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祝湘湘呢……。”
男人说道：“十二年前，镇上或者附近村民，有没有见到过一名被遗弃的女婴，这个女婴应该是被收养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老太太眉头紧锁。
“祝小姐有没有想过，明镜如果真的不是祝家的女儿，那么在祝家不知道的时候，她又为什么会知道明心就是祝家的亲生女儿？又在我眼皮子底下调换了要拿去DNA检测的毛发，回到祝家到现在，她没有吃过一次亏，已经名声鹊起，上流阶层尊她敬她，这次祝氏集团出事，她又趁机在民间博取了美名，谁跟她相撞，都是自取灭亡。”
杜泽看了眼后视镜，少女手拿平板，正一目十行的浏览上边的文件。
而明镜的毛发，这个少女有点聪明，他怕惊动对方，就趁对方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房间里点了迷烟，成功拿到了她的毛发。
“失散多年？难道不是遗弃多年？”老婆婆冷哼道。
后来他再也从这个老太婆嘴里撬不出来一句话。
“祝文韬只是她的一块踏板，一切计划的很好，只是她唯一的意外，是遇上了我。”
老板娘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你等等，我喊我婆婆出来。”
祝湘湘到现在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从一个豪门大小姐沦落为被遗弃的孤儿，上天为什么对她这么残忍。
“寂月痷的明镜师父，不知老板娘可了解？”
祝湘湘看到来电显示，迫不及待的接通：“查的怎么样了？祝明镜是不是才是冒牌货？”
老板娘也劝她：“妈，他说的有道理，一家人团圆比什么都重要。”
“老板娘，结账。”
“这几天来打听寂月痷几个小师父的人很多吗？”
老板娘尴尬的笑笑：“我就是比较惊讶嘛，妈您竟然还认识这样的大人物，祝氏集团在江州那可是大公司大集团。”
他也只是猜测罢了，谁知老婆婆看了照片，一拍大腿：“像，真像，一看就是父女俩，尤其那双眼睛。”
老婆婆瞪了眼老板娘：“明镜师父的事情，你跟他说了多少？”
因为这个男人下巴上长了一个痦子，很有记忆点。
对方不卑不亢的的说道：“这件事调查下去有很大的危险，钱重要还是命重要，祝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西装革履的，看起来是个成功人士。
要能报案就好了，关键是，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
老板娘笑眯眯的说道：“我家世代生活在四季镇上，方圆十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前两天才走一个，昨天又有个来问的，你是第三波了。”
男人眸光微闪，叹了口气：“具体内情我也不太清楚，不管之前是因为什么原因失散的，现在能一家人团圆，就是最好的结果，您也不想看到明心师父一辈子孤苦无依吧？”
男人沉吟了一下：“再等等，找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话落不再等对方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男人从皮夹里抽出来一沓人民币放在柜台上，“老板娘的心情我理解，只是我打听明心师父也是受人所托，她有可能是我雇主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师姐妹都能找到家人，也是好事啊。”
祝湘湘听着听着，一颗心渐渐下沉。
那时候在庵里，明心因为生重病，从没有出过房间，他趁晚上大家都睡觉的时候，偷偷潜进了明心的房间，因为没有头发，他就拔了她一根眉毛，理论上来说，只要带有毛囊的毛发都是可以做DNA检测的。
好几年前，赵大嫂回乡祭祖，她刚好回娘家碰到，匆忙聊了几句，当时陪在赵大嫂身边的就是这个男人，听说是个大老板，看着气势就不一般。
老板娘拿着计算机算了一下：“一共一百二十一块钱。”
“祝小姐，我言尽于此，定金我收下当作这趟的辛苦费，剩下的钱我不要了，之后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对了，还有件事，看在老主雇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这几天有人在四季镇打听寂月痷几个小师父的事情，可能是你父母找来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她记得几个月前就见过他。
男人问道：“你还记得明心师父当年是怎么被无心师太收养的吗？这对她的家人找到她非常重要。”
“三月的时候，天还很冷，那婴儿就裹了一个薄毛毯，我还说这当娘的心真狠，是想要这孩子的命，山上那么冷，师太晚发现一会儿，这孩子就没命了。”
男人猛然打了个哆嗦，直觉这件事不能再查下去了，可能水越搅越深。
男人拿出来一张照片：“你看看这个人，跟明心师父长得像不像？”
老板娘笑眯眯道：“你也是打听人的？”
“周灵？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两人脸上渐渐沉肃下来。
老太太摇头：“这件事别管了，你只要记住，再有人问你明镜师父的事情，你就说不知道。”
一提到明镜，老太太神情立刻警惕起来，“你打听明镜师父作什么？她现在不是回到祝家了吗？跟明心师父的身世应该没有关系吧？”
她将钱收了起来，想了想说道：“明心师父经常下山采买，跟镇上的百姓都很熟，明心师父性格开朗活泼，特别爱笑，见谁都笑眯眯的，大哥大姐喊得可亲热了，而且这孩子特别嫉恶如仇，有次在镇上看到一个老奶奶被儿媳欺负，上去就跟儿媳妇骂了起来，最后当然是骂赢了，我们都说啊明心师父一点都不像一个佛门弟子，倒像是江湖侠客，专爱打抱不平。”
男人将两张一百的纸钞拍在柜台上，“不用找了。”
——
祝湘湘愣了愣，她的亲生父母？
既然当初遗弃了她，又为什么要来找。
老板娘端着添满的茶壶走过来，听到这句话心里嘀咕了一句，最近来镇上找人的怎么这么多？刚走一批又来一批。
明镜眉眼弯弯，“辛苦了，回来请你吃猪蹄。”
“喂喂喂，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猪蹄？我可从没有跟你说过吧，难道你妈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杜泽看的有些失神，少女眼波流转，是比江南四月的烟雨还要烂漫的柔情。
“是我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