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第525章
明镜从茶舍出来，没见到郑青。
打她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明镜看了眼前方的路标，想了想离开。
从一家服装店出来，便是很普通的年轻女孩的打扮，走在人群中，不会过分引人注目，只是那高挑纤秀的背影，却是多么平凡的衣服也无法遮掩的。
华清大学有东西南北四个门，东门为正门，进出的学生会受到严查。
而南门连接家属院，与华清大学的操场一墙之隔，中间由一扇铁栅门连通。
平时一些教师为求方便，便从这扇铁栅门进出，门上的锁链常年开着。
家属院的房子比较老旧，看起来有些年代了，楼层不高，砖红色的外墙很有历史气息。
有个老婆婆挎着菜篮，小区的门槛比较高，老婆婆吃力的跨起右腿，一个不防，身体晃了晃，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栽去，忽然伸出一双手扶住了老婆婆。
老婆婆站稳身体，这才转头看去，“小姑娘，谢谢你啊。”
“如果有兴趣，来文学院找我，我姓吴。”
“哈哈哈，我就是个老婆子，陈年往事就别再提了，没得意思，小姑娘，记得咱俩的约定。”
“胡老师，你怎么了？这位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蔡媛下意识的选择相信她：“针灸怎么办？”
赶来的是胡欣儿的姐姐，听说明镜救了她妹妹，对明镜感恩戴德。
明镜温声道：“胡老师，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明镜点头：“可以。”
明镜说道：“可否借我纸笔一用？”
“冬桔梗苗壮，刚刚经过雨雪的滋润，想必来日长势喜人。”
胡欣儿躺在地上，胸膛急促起伏。
“小胡，你快下来，别干傻事，不就是被学生骂两句吗？现在的学生多刁钻啊，咱谁没被骂过，你千万别想不开。”
胡欣儿缩在沙发里，脑袋埋在双膝间，瑟瑟发抖。
明镜皱起眉头，念了段清心咒，待胡欣儿情绪平稳后，不再刺激她。
“您与薄大师并称为文学界的双姝，遂风文学奖滋养了多少文学家，今日能见到吴教授一面，在下三生有幸。”
老婆婆指着前方：“就快到了……姑娘，你是哪个系的？”
蔡媛讶然道：“你是吴教授的客人？”
中年女人见她无碍，目光落在站在一边的女孩身上“是你救了胡老师，你叫什么名字？”
老婆婆拍了拍她的手：“对文学感兴趣吗？”
蔡媛小心翼翼的收好：“我会交给她的家人。”
走到一楼，明镜说道：“蔡老师稍等，我去给吴教授说一声。”
吴教授家住在一楼，带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不少花和蔬菜，侍弄的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身后的女子急的大喊：“胡老师，你想想你父母，他们养大你多不容易，你忍心让她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蔡媛赶紧找来纸笔，明镜在纸上写下字，递给对方。
明镜拂了拂她的背，吴教授忽然觉得好受了许多，正要说谢谢，那姑娘已经没影儿了。
对方更惊讶了：“你还会看病？”
她摊在地上，拼命的大口呼吸。
“婆婆想说什么？”
明镜分给她一些：“好东西大家分享。”
工作人员下意识看了她一眼，手指敲在键盘上，一星期前的监控徐徐展露。
“待得春暖，才可迎来花开，如今乍暖还寒，教授需得小心身子。”
老婆婆笑了：“钟灵毓秀之材，也就只有这种顶级名校才能容得下了。”
一个中年女人正在苦苦相劝。
“这和胡老师出事有关系吗？”
蔡媛赶紧接过：“托你的福，大家都说吴教授种的青菜比蟠桃还厉害，蟠桃是吃一口延年益寿，吴教授的青菜，吃一口那是才进八斗，学富五车。”
中年女人打完电话回来，见到这一幕愣了愣，“同学，我已经联系了她的家人，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你救了胡老师，她的家人必会给予重谢，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看只有你才能平息她的情绪，在她的家人来之前，你能不能先陪着她？”
明镜却并未回答她的话，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胡欣儿的脉搏，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白皙的肌肤上，几道淤青分外醒目。
明镜讶然道：“您是吴教授？”
“桔梗花可观赏，根可入药，梗可泡茶，也可腌制咸菜，老婆子我懒，就喜欢养这种一举多得的东西。”
明镜并未回答，而是转而问道：“进来时我看到门口有监控，请问我从哪里可以查看到监控。”
“提起来就生气，胡老师挺好一人，也不知怎么招惹了一些女学生，被针对了，背地里没少骂她，胡老师挺惨的，现在老师不好做，那些学生一个个都是小祖宗，惹不起。”
女子衣着简单，但通身气质却令人过目难忘，周身似乎散发着淡淡的金色柔光，恍然令人不敢直视。
明镜走到角落里，蹲下身看着花盆中的几株幼苗，钻破泥沙破土而出。
中年女人连忙道谢，搀扶着胡欣儿下楼，明镜跟在两人身后下楼。
明镜猛然抬头，发现楼顶站着一个人。
中年女子扭头，惊见一个少女走了过来，经声便是从她的口中发出。
明镜看向中年女人：“她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送她回去吧。”
这院中长着的一半都是中草药，养的很好。
“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我来找人的。”
这位老婆婆很会养。
女子充耳不闻，整个人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太好了，我家里的火还没关，我先回去一趟。”话落转身匆匆离开了。
见明镜一直盯着照片，遂解释道：“照片是去年学校组织团建时，在云州大凉山拍的纪念照。”
“粗通一些，若是不放心，可带她去看精神科，不过大概是治标不治本。”
这时外边不知谁喊了一声，“有人要跳楼。”
女子惊叹道：“明镜同学真是观察入微。”
蔡媛把胡欣儿的姐姐叫去一边，把方子交给她，让她好好照顾胡欣儿，便领着明镜离开了。
胡欣儿住在三楼，中年女人输入密码，门应声而开。
明镜眯了眯眼，手指刚刚覆上去，胡欣儿就犹如惊弓之鸟般猛然弹了起来，紧缩成一团，仿佛明镜是什么洪水猛兽。
“针灸的穴位也在上边，只要找一位资深的老中医，照方施针便可。”
“人不服老不行啊。”
“蔡老师叫我明镜吧。”
然而就是这样纤细柔软的手指，却坚定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一点点的，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女子披头散发，神情恍惚，“我……我该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蔡媛忍不住笑道：“吴教授喜欢种菜，能吃到她的菜叶子，是我们所有老师的心愿。”
女子身子晃了晃，看了眼脚下，嘴里发出一串刺耳的尖叫，忽然踩空，眼看就要从楼顶摔落，这样的高度摔下去，非死即残。
“柳教授也住在这一层吗？”
胡欣儿听到这句话，忽然双手抱着脑袋，拼命的摇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您看我像吗？”
女子站在边缘，从六楼望去，远处华清大学的操场和教学楼尽在眼前，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一颗颗黑色的脑袋来回移动。
她的口中不停的重复着这样的话，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像是被掏空了芯的壳子，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
明镜微笑，这老太太真有意思。
蔡媛带明镜来到保卫室，这里有小区内所有的监控，蔡媛人缘好，掰了个借口对方便把胡欣儿那一楼层的监控调出来了。
女子讶然的看她一眼：“去年底的CMO，你有参加？”
抓住她的那只手臂非常纤细，露出来的一截皓腕比她的手腕还要细上一圈，肌肤欺霜赛雪，柔软若风中杨柳。
明镜走过去，伸手落在她的背上，胡欣儿刚开始很抗拒，渐渐的，整个人平静下来。
明镜打量着照片，女子打完电话回来说道：“等胡老师的家人来了，我带你去趟保卫科。”
“我之前听你说，胡老师被学生骂，这是怎么回事？”
胡欣儿蜷缩在沙发里，很快睡了过去。
顿了顿，明镜问道：“胡老师这样的情况有几天了？”
站在边缘处的女子枯寂的双目之中好似忽然间漾起了一波水光，似黑暗之中透出的一缕阳光。
“胡老师的心智遭受到一些损伤，之后势必还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情况，这是一张安神的方子，早晚煎服，配合针灸，会慢慢好转。”
吴教授赶紧打电话通知胡家人。
“你知道我？”女子很惊讶。
明镜直接说道：“调到一星期前。”
明镜勾起唇角，“柳教授？”
“我到家了，如果不忙，进来喝杯茶吧。”
明镜并未多解释，走进了吴教授家。
“这位……同学，你能先帮忙照看一下吗，我给她家人打个电话。”得到明镜的同意后，拿着手机走去了外边。
中年女人想了想：“大概有一星期了。”
“不过是早点晚点罢了，老婆子我是不会看走眼的。”
“你认识他？”女子惊讶道。
胡欣儿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轻轻颤抖着，好似在惧怕什么东西。
“猜的。”
女子脚步动了动，身体猛然摇晃了一下，看的人心惊肉跳。
对方说道：“那好，我相信你，我现在就给保卫科打电话，你等一等。”
老婆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姑娘，你是华清大学的学生吗？”
五分钟后出来，手里提着一袋子青菜。
离开的女人很快又回来了，她进来就急匆匆的说道：“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婆婆谬赞了，您住哪栋楼，我送您回去。”
吴教授笑道：“小姑娘懂的还不少。”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扶您。”姑娘戴着口罩，遮阳帽遮住了眉眼，只听声音，就给人一种澄明灵澈之感。
女子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确定。”
明镜走进院子，吴教授放下菜篮子，提着一个茶壶走出来：“家里没好茶招待，凑合着吧。”
“我参加CMO时，柳教授是阅卷组长。”
“胡老师，你没事吧？”中年女人扑过来，紧张的打量着她。
明镜笑道：“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让婆婆失望了。”
明镜目光落在电视墙上挂着的一张相片上，是几个老师的合影，胡欣儿就在其中，在她的右手边站着一位清润俊美的年轻男子，从胡欣儿的肢体动作以及神态来看，她对这个男人应该极有好感。
吴教授一人独居，脾气挺古怪的，没想到这女孩竟然是吴教授的人。
老婆婆笑问道：“你认识我？”
明镜指了指另外一张照片，是她和胡欣儿的合照，两人手里举着证书，证书上写的有名字，虽然很小，但分辨姓氏还是不成问题。
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臂，女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艰难的仰头，“我不想死，九九五……。”
这一天都没什么异常，一直到晚上八点，胡欣儿端了盘车厘子出门，敲响了隔壁的门。
吴教授震惊道：“这不是胡家那丫头吗？她站那么高干什么？”话落伸手捂着胸口，面色微拧。
“这是桔梗。”
这时一道洪厚的经声传来，入耳清明，天地悠悠，似将郁气一扫而空，眼前的世界亮了，耳边的风声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柔。
蔡媛轻咳一声，早知道胡欣儿喜欢柳相月，没想到已经进步到穿睡衣去敲门的地步了，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监控的角度，看不见柳相月的人影，只能看到胡欣儿把车厘子送给对方后，很失落的回来了。
就在胡欣儿走到监控下的瞬间，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把胡欣儿拉走了，彻底消失在监控之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蔡媛猛然尖叫一声：“怎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