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中断的线索

周日上午，苏谦和小璐再度来到了缘朱道馆。

今天是休息日，本来就往来人员不多的缘朱道馆，这会冷冷清清的倒是颇有几分鬼屋的气质。

按照约定的时间，两人在前馆的二楼再次见到吉茂文馆主，他摘掉了眼镜，里面穿着T桖、外面罩着一件卡其色外套,搭配黑色的牛仔裤，像是从馆主变回了刚刚走出校门不久的学生。

和吉茂文馆主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矮墩墩的身材，胖乎乎的面孔，满头银发随性地生长，红茶色发亮的额头下面，两条弯弯的眉毛,一双细长的眼睛，那面相就像一尊弥勒佛。

他就是那位关东大学历史系的教授，吉茂文的导师，孔璞孔教授。

面对这样看上去憨厚慈祥，除了没带眼镜，甚至让人联想到安西教练的老者，就连苏谦这样无所顾忌的精灵，都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向他鞠躬问好：“狃~”

在一间小茶室分主宾坐下，吉茂文为两人一精灵各送上了一盏热茶，并简单介绍、寒暄后，逐渐将话题引入今天的主题：“小璐,你知道天青山吗？”

“不知道，”小璐双手抱着茶碗，轻轻摇摇头，樱花般的嘴唇不经意地微微抿起。

坐在她旁边椅子上的苏谦眨眨眼。

与之相近的名词,大意为如天空般青色的大山,小璐曾经听苏谦提起过它。

不仅说什么在世界上应该有这么一座山，又说什么在那座山上就能够见到凤王什么的。但是在网络上,不论苏谦怎么变更描述方式，都没能找到它。

‘丧心病狂’的苏谦还掐着炎离的脖子，使劲摇晃，试图用物理记忆恢复的方式‘帮助’炎离回忆。

旁边的孔璞教授身体微微前倾，出声解释道：“不知道很正常。天青山已经不存在了，当然山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它只是更换了名字而已。站在我们现在这个时点来看，语言、文字这些东西似乎是静态的，你说的话语，写的字，所有人都一模一样。但是在历史的长河看来，这些都是变化极其快速的东西……”

仅仅从一座山的名字开始，孔教授顺利将话题歪到了语言学、文字学上去，话题逐渐发散，说得小璐和苏谦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师，老师，”吉茂文不得提醒他，“天青山现在是哪儿？”

“哦,抱歉抱歉,”孔教授捏了下巴,露出一个似乎习以为常的笑容。

苏谦长舒一口气。

好了，他现在知道了，大约每过一百年左右，人类的文字就会出现巨大的变化。

百年后的人阅读百年前的文字，就会出现艰涩难懂，领会起来往往南辕北辙的情形。

而语言这个玩意变化更快，往往50年左右的间隔，如果不是一直生活在一起，两辈人之间就会出现交流困难、词不达意的情况。

如果分隔在不同的地方，演化的方向也会有所不同，再经历个两三百年的演变，不同地区的人们甚至会互相称呼对方说的话为外语。

当然，现代信息科技的发展，网络的出现有某种意义上对此发生了重大改变和影响，不再讨论范围之内。

总而言之，本就人迹罕至，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的天青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崇火教的典籍中，在寻找和虹色之羽相关的内容时。我找到了一张曾经的计划书，详细记载了大约600年前的，一场向凤王供奉的祭典活动的日期规划、行程安排，典礼最后举行的地点就是天青山。”

孔教授的神情中，不免有些惊喜与骄傲，“我根据一些已经确认的地名，再结合队伍行进的速度和日期，最终推断出来，基本可以肯定，曾经出现在古籍中只鳞片爪的天青山，现在就是在城都地区东侧，靠近石英高原的白银山。仪式举行的地点应该就是白银山的云覆峰山腰上的某处地方了。”

“噢！您太厉害了，”小璐发出低低的惊叹声，轻轻鼓掌称赞。

被震撼到的苏谦，同样深感钦佩。

这种信息和线索，如果没有专业学者、教授的介入，仅凭借自己，再过一百年也未必能够发现。

已经早就知道了相关信息的吉茂文也附和地为导师鼓掌。

“没什么，没什么，”孔教授笑起来的样子有些憨厚，伸出双手轻摆。

他顿了顿，等掌声渐渐停止，“实际上，那是一本当时一位青焰的日记，他记载了后续发生的事情。”

（青焰是崇火教中的宗教人士的职位。）

孔教授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变得悠扬而低沉，如同在咏叹一首诗歌：

“在拂晓前的黑暗中，我们从营地出发，整齐的队伍吟唱着赞美的诗歌。

当晨光照耀大地，我们克服艰难险阻，终于来到了祭坛。

金焰崇明大人握着虹色之羽，高高举起，迎向初升的太阳。

一道彩虹投向天际，火之神，凤王大人出现了。

神圣的火焰，席卷大地，一切的辛苦在这一刻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金焰是崇火教中的宗教人士的最高职位。）

苏谦下意识地望向挂在小璐腰间，那个安安静静的精灵球。

600年前的炎离吗？听起来真是遥远啊。

那些虔诚信仰它的人类，毫无疑问都已经化为了一抔黄土，其中的某几个或许就埋葬在铃铛塔边的某个已经不为人知的墓地之中。

如果炎离还能够记得当中的某一个人，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趁着导师讲完那篇日记去喝茶的时机，吉茂文插话道：“所以，这一次，崇火教的金焰司空昕先生，打算复刻这一段来自古籍中的故往，去往白银山进行一次祭典，整个过程会用摄像机拍摄下来。”

小璐和苏谦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两人非常清楚，不论怎么做，如何花式地在白银山上举行仪式，所谓的凤王都是不可能出现的。炎离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位金焰司空昕先生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啊？”小璐谨慎地问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算是被岑蔓搞出应激反应来了。

“为了名声和金钱，”吉茂文不假思索地立刻答复。

小璐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啊？”

“实际上，由于近百年来的时代变幻，崇火教是在不断衰落的，”孔教授接过话茬，“它从一个几乎把持了城都地区政权的宗教，到现如今靠着历史传承、劝人向善、凤王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掌管死后转生等话术来蒙骗钱财，也不过是两百多年的功夫。”

用了蒙骗一词，可见孔教授虽然与崇火教合作，但是本心中，他是瞧不上这伙神棍的。

“金焰司空昕希望能够通过借着虹色之羽回归的契机，再演古代的祭典流程，重塑崇火教的社会形象，吸引更多的信徒。当然对于宗教来说，信徒就意味着金钱，”孔教授耸了耸肩，一语道破司空昕的打算。

小璐迟疑着说道：“可是，可是，那样的仪式，如果凤王不会出现该怎么办？”

能出现在就有鬼了。

孔教授从吉茂文手中接过新填满的茶杯，“最好能够出现，我也希望能够见识一下凤王。如果不出现，那也没办法。到底怎么办，那是司空昕自己的事情。”

“邀请你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吉茂文又为小璐面前的空茶杯加满茶水，“崇火教打算在10天后，去往白银山举行觐见凤王的祭典。”

说到这里，他为难地看向孔教授，似乎是希望导师能够改变主意，却见到导师坚定地点了点头。

“去往白银山云覆峰的道路并不安全，崇火教会雇佣一些私家侦探来保障旅途的安全。导师也坚持要一起参与这次祭典，但依靠崇火教雇佣的那些人来保障导师的安全，我并不放心。

我一直坚信谁出钱的，被雇佣者才会费心保障金主的安全。可惜我实在没有假期了，没法抽出时间一起去往白银山了。我向关东那边的朋友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觉得你的实力和人品都还不错，所以我希望能够委托你来保障导师的旅途安全。”

讲完由来，吉茂文重重地再度强调一遍：“只需要保障导师的安全。”

小璐与苏谦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如果能够跟着崇火教的祭典仪式一起出发，那就再好不过了。

刚刚苏谦还在考虑，是不是明天出发，去往白银山寻找那个什么祭典场所。既然如此，也不差那么10天时间。

小璐郑重地答复道，“没有问题的，我们接受这个委托。能不能问一下，您是向哪位打听了我呀？”

“华蓝市的田上薫馆主，”吉茂文放松下来，笑道：“对了，差点忘记。她还托我替她，还有她的弟子向你道个歉。之前你去挑战道馆时候发生的事情，她实在过意不去。”

“没关系，没关系，”小璐连连摆手。

当时拿了华蓝道馆徽章，小璐就已经消气了，如果不是吉茂文现在提起，她都快忘了这回事。

“委托报酬的话，小璐，我估计大概整个过程需要8到10天时间，要多少钱？”孔教授颇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小璐对报酬的市场定价同样不太懂，“您定个价格就行了，我对行情不是太懂的。”

“导师，我来付就行，”吉茂文大包大揽地接过话茬，“这种具有一定危险性的野外人身安全保障一般按照3000元一天计算。不用现在算好多少钱，等到时候离开白银山，再结算就行。”

孔教授生气地拍了拍桌面，拒绝道：“我来付，这个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导师，是我介绍……”

小璐和苏谦默默地捧起茶杯，默默地旁观。

师生两人争执一番，终究是吉茂文占了上风，最终按照他的方案执行。

对于先干活，后拿钱这种事情，小璐也没有意见，毕竟缘朱道馆就在这儿，也不可能跑掉赖账不是。

讨论完毕，气氛融洽，本来以为事情都已经确定，小璐想道别离开时，吉茂文又十分好奇地看向苏谦，提问道：“其实我最终想要委托你，除了上次的道馆战。也是听田上薫馆主的讲述，你的百变怪能够变身成为毕力吉翁是嘛？”

“嗯，是的。”

已经在道馆战中展示过的事情，小璐自然没有必要否认。

“听她说有从来没见到过的招式，据说是毕力吉翁特有的传说领域？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吗？”

啪，吉茂文双掌合拢，“拜托了，真的十分好奇。”

“还有这样的事情？”孔教授也来了兴趣，“我也很想见识一下。”

小璐很自然地看向苏谦，“怎么样？”

“狃~”（好呀）苏谦觉得问题不大。

刚好他也想测试一下，距离上次自己使用青草圣剑，等级提高了10多级，再用青草圣剑招式，承受能力会不会好很多。

“走，去训练场，”吉茂文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来到后馆空荡荡的空地上，在师生二人的注视和惊叹中，苏谦变身成毕力吉翁的形态。

传说领域：青草圣剑再度启动，青绿色的圣剑不断延伸。

这一次并不是在森林中试用，周围草系的能量相对有限，剑身的长度在一两秒内达到了大约10米左右，延伸的速度就骤然减缓。仟韆仦哾

苏谦明白，如果还要继续延伸这把巨剑，属于得不偿失的选择。

刷！

圣剑落下，在黄土覆盖的训练场上斩出一道干净利落的深沟。

“这就是毕力吉翁的传说领域的招式吗？”吉茂文鼓掌赞叹道，“太漂亮了！”

孔教授一边鼓掌，一边好奇地问道：“招式有什么名字吗？”

“叫做青草圣剑，”小璐回复得自苏谦的名称。

呼呼——！

光剑消散，苏谦重重地喘了口气，向旁边尝试性地跃出一步，甩动头上的尖角丢出一连串魔法叶。

成功了！

现在，他终于能够完整地使用完一招青草圣剑后，还保留有相当的战斗力了。

传说领域的技能对于苏谦而言，不再是勉强放完以后，自己就跪的一次性技能，而是可以将之纳入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胜负手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