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战法备忘录

第二天，很早，天都未亮，便被一阵钟声敲醒，所有的下院弟子，穿戴整齐，拿着长剑，涌向了下院。

来到一极宽的道场，四方陈鼎，有熏烟缭绕，上首一老者盘坐，身侧立一抱剑弟子。

此为两仪阁首座，齐缘长老，在西方剑阁中辈分极高，连门主都有对他礼让三分。入门弟子的第一课，很重要，他亲自出面，授以法门。

“坐！”齐缘伸手示意诸弟子。

所有人都盘坐下来，这里的气氛果然不一样，学院之中，一些讲堂还有些私语声，到了这里，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这一百多人中，只有三分之一是女弟子，看来是有些阳盛阴衰。

“道门广开，入我门者，授汝法度，教汝长生。尔等弟子，虽年岁不齐，但皆苦修六艺，念力至于开明者，无论长幼，皆我门弟子，当悉心听辨。但须知修炼之途，第一步，便是忘却。其一，忘尘，诸道统之所以远离尘世，是以斩断诸般纠葛杂念，子属亲朋妻妾，需搁一方，当立道意。其二，忘昔，过去的一切都已成烟，无论辉煌还是没落，一切从新开始。其三，忘艺，尔等皆修六艺以增念，但入了剑阁，手中便再无礼器，再无纸笔，再无萧瑟，唯有剑，以剑立道，此乃我西方剑阁道意。”

齐缘开口便是“三忘”，很多入门弟子听了都是一惊，就好像是要跟过去一刀两断。

“做到三忘，方能开始修炼战法。所谓战法者，即为对战法门，集身，法，念，三合一，分九段，是完整的技法，亦或道术，亦或念术，本门主修之战法为技法，辅以《六道真言》。”齐缘说完，对着身边的随身弟子一示意，那个弟子展开了一张卷轴。

卷轴上面画了几个小人，小人持剑，展示剑招，旁边有配图。

“此为一段战法，名为‘三击剑式’，一击凌空刺，剑分三重杀，有裂石之力。”齐缘话音一落，他身边那个弟子纵身一跃，跳到了道场侧面，这随意一跳有七八丈远，很是不俗，下院弟子急忙扭头看去。

只见他站定，曲腿一弹临空拔剑，手腕一翻，剑影绰绰，啸声刺耳，地面一块石头应声而裂，碎成了两半。这名随身弟子随即落地，剑入鞘，对着下院弟子，微微施礼，又走回了齐缘身边。他出剑发力，收剑，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在场的弟子看的痴了。

“这便是战法的力量，若是平常的挥剑，任你再大再巧的力气，也难以隔空斩开坚硬的石头。但是战法，自有其法，以剑催发出来的，便不单单再是力量，而还有法！法在天地中，法也在战法中，当然人修炼的战法，法也便到了人的念中。念越强，你能掌控，感悟的法也越强，施展出来的法也越强，同样的一套一段战法，若是换成另外一个人，他却也施展不出这样的破坏力来。”齐缘道。

华风听了，总算是明白了，念力和战法的之间的关系，原来中间还连着一段“法”。

“越是高级的战法，越是繁复，蕴含的法则也越强，但是能催动的力量也就越大，但是，战法不是根本，归根结底，不过是杀人的手段。而念力，才是修道之本，修念，在修心，修性，强大的念往往都是单一的，纯粹的，也是孤独的，杂念太多，取舍太多，只会让人更加的迷茫。战法不能让人长生，修念，却能让人登仙。说简单，也简单，说难，那就太难了。你们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岁月，会慢慢给你们启示。”

齐缘这一番话，让华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原来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修为越高，越孤独，这天地，就是要人丢掉那些依依不舍的，磨炼人的心，将他磨得只有‘道’。

齐缘又指了指那幅一段战法图，道：“这是你们三日的课程，务必精通。念的修行，初期还是以《小六道真言》为主，相信你们之中的不少人都已经修炼过这部经文了。”

“晚生，你来给他们讲讲这一战法。”齐缘对着身边的随身弟子道。

“是。”这个叫晚生的立刻站在一百多个下院弟子前，指着战法卷道：“这一战法的要诀，就是三个点，足下，手腕，还有目标，这三个点，也是念力要一直关注的三个点。战法的法门，都写着上面，没一个动作都伴随着一道法门，一招招的做起来，很容易，但是要将其贯穿起来，却也有些难度。”

说着，晚生做起了起招的姿势，弓身，曲腿，此刻的法门是“地如弓弦，身似箭矢。”此刻的人要感觉自己像是一根弓弦上的箭，此刻当然是放松的，无力的。

下一步，俯身，蓄力，全身的力量开始击中到腿上，双肩，此刻的法门只有两个字“满弓。”人的力量要尽情地释放出来，包括念力，蓄势待发。

第三步，是腾空抽剑，释放的力量要转移，全部在手腕上，拔剑好快，要稳，而且还不能丢掉目标，此刻的法门是“似利箭，锐，不可挡，摧枯拉朽！”

下一步，只有法门，没有招数，法门曰：气似毫矛，念若针芒，以微破坚，贯穿，撕裂，粉碎，此为三击。

最后一步，念归平常，身如往昔，法尽念存，一剑圆满。

战法也讲究圆满，若是圆满未尽，那可比六艺的圆满未尽更凶险，伤己！战法有圆满一说，按理来说，也便可以增强念力，不过这种圆满对于念力的增强很弱，齐缘所说的战法不能让人长生，并不是没有道理，长生念，恐怕庞大无比，即便是战法上的千千万万次圆满，也难以积蓄够。

为什么呢？因为战法，其中有法，一件东西，已经具备了极大的杀伤力，恐怕便没有更多圆满的意境了。天地都是平衡的，拥有太多，必然被剥夺，战法也一样。

晚生一一讲述了一段战法的各个要领，法门，便走到了一边，垂手而立，不在说话。

“你们可以散开，自行演练。”齐缘点了点头道。

道场的两边，是大量的空地，百十来号人演练其中，根本就不会觉得拥挤。

华风提着剑，走到一片空地，依法练了一遍，能感觉到剑上的力量，却很难隔空破物。这一战法，很明显是射艺之中演化出来的，射艺讲求的是意至箭至，有感而发。这战法虽然完全脱离了射艺的影子，但是根本还是射艺，万变不离其宗。

念中有法，念中有招。

华风反复演练了几遍，都不是很满意，有些难受。但是他的念却越发强烈，一剑高过一剑，他腾空，出剑，刷的一声，剑出鞘，寒光闪现，三尺外，老树上顿时发出“啪！”的一声，一块树皮被斩落了下来。

“嘿，成了。”华风心中一喜，虽然威力不是很大，但是他已经做到了隔空破物。不过一剑斩出之后，虽然有圆满意境一闪而过，但是更多的是一股念力被抽了一些出去。看来那些高段的战法也不是随便能练的，一不小心恐怕就要被抽干念力，走火入魔。

至于威力大小，齐缘长老已经说得很清楚，念力强则法强，法强则威大。

百多名下院弟子，在道场两边展开演练，一道道身影跃起又落下，或是惋惜，或是兴奋，更多是思考。

除去华风他们这刚入门的十七个，其余都是前一年的弟子，他们没能进入上院，要是再没有长进，恐怕会被下放到东峰上去。

道统之内，就是这样，竞争激烈，有本事就往上爬，越爬越快，没有本事便慢慢落后，直到心灰意冷，自己下山。

华风反复演练这卷战法，数十次后，渐渐疲倦，不过这则战法，施展出来，倒是更加的如意了。

有人看在眼中，心里已经多了个心眼。

两仪阁首座齐缘长老，只带了片刻，便带着他的随身弟子走掉了，来了另外一位长老，叫武田，嘴上留一缕八字胡，身材短小精干，也带了个随身弟子，是个漂亮而且有些高傲的女生。

这个长老看样子就比较年轻，估计也是刚刚从三尊殿晋升上两仪阁的，一到便将所有的下院弟子喊去训话。无非就是些遵守门规，不可懈怠之类的话，看得出，他很想证明自己，一个年轻的长老，都会有些雄心。

齐缘只是给入门弟子上一课，真正管理下院的是武田长老。

到了傍晚，武田才遣散了下院弟子，让其各自回到了初生园。

莽莽莽回去的时候，兴奋得不行，在园中里面上蹿下跳的，他对这一则战法还是很有认知的，应该和他主修射艺有些关系，凌空起来一剑可以在假山上劈出一道三公分深的剑痕，当然是直接用剑劈出来的，而不是隔空斩出的。

华风吃了饭，便去了盘经塔，借了几本书。长老的授课速度明显比不上他，他得自我充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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