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怪物
华风开门一看，左庄神色颇为的慌张，低着眉，眼睛也不敢正视华风。
“怎么了？”华风问道。
“那个....飘飘，她突然不见了。”左庄抠着脑袋，道。
“哦，那估计是跑出去玩了吧。”华风抬了抬眼皮，不是很在意地说道。
左庄一看，师傅居然一点都不急，急忙道：“不是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能到哪里去玩啊？”
“你没看那个小鬼都玩得很开心吗？正因为不熟，才好玩。”华风回了屋子，坐了下来，说道。
“师傅啊，她真的不见啦。”左庄看师傅，好像认为自己在开玩笑。
“你这么着急干嘛？”华风瞅了他一眼，问道。
“那个....”左庄一想到在小月宫胎道山，慕容飘飘说的话，她要是真走了，八成是被自己气走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可就是个罪人了。
“我去让龙泽古地的人帮忙找找吧。”左庄道。
“嗯，去吧。”华风点了点头。
左庄走后，华风的金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不远处的那小鬼的脑袋也跟着手指上的金光，上下摇晃，乐此不疲。
慕容飘飘在这里不见了，绝对不会是她自己走了，她是个大家闺秀，即便要走，也不会不辞而别。比较可能的情况是，她被人藏起来了，看来是有人不想自己那么快走了。
华风的金手指停止了半空，小鬼抬起的脑袋也定在了那里。
“就会玩些小把戏。”华风轻笑了一声，走出了屋子去。
一出去，便看到大量的龙泽古地修士，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估计是去找慕容飘飘了。不需想，定然是寻不到的。
古太公同左庄一同过来了，古太公见面就是三声道歉，华风虽然心里明白，但还是殷切地希望龙泽古地多派人手，能尽快找到最好。反倒是那位宋客，有些心急，小月宫要对九门动手，他还是很希望尽快了解外界的消息的。
在别人家的地方，外人也不便乱走，只得让龙泽古地的人去找，这便不知道要找多久。
有人去找，华风倒是无事，古太公便约他去河边钓鱼，华风倒是欣然接受。
龙泽古地，九十九条河，要想找个钓鱼的地方，太简单了。
两人拿着钓竿，来到了一条名为十二溪的地方，此地离山约莫几十里，水流还很急。两岸青山，碧水其间，石头干净得像是洗过一般。
“嗯，就这里了。”古太公说道，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下好了鱼竿。
华风也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抛竿垂钓。
其山风微醺，光自东方来，碧波荡漾晨光，远处山河蒙昧，景致正好。两人垂钓片刻，却没有任何动静，华风竟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风少爷似乎有些倦意，莫不是昨晚没睡好？”古太公转过头来，问道。
华风点了点头，“昨晚上做了个怪梦，惊了一夜。”
“哦？”古太公似乎有些兴趣。
“我梦见我死了，变成了一条鱼，身体周围全是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说来好笑，我方才在想，我会不会钓到一个我自己。”华风道。
“那你是想钓到呢？还是不想呢？”古太公问道。
“若有一条鱼是我变的，我自然愿意被钓起来。”华风讪笑道。
“那你终究还不是一条鱼。”古太公道。
“那如何才算是一条真的鱼呢？”华风问道。
“一条鱼，他永远不会想到自己某一天可能会被钓到。鱼有鱼的自觉，人也有人的自觉，若是人变成鱼，亦或鱼变成人，那他即做不成人，也做不成鱼了。”
“哦？那它成了什么？”
“怪物！”
华风闻言，望向古太公，他的面容依旧和蔼，白花花的胡须在微风中飘荡。这“怪物”二字，当真是贴切，用来形容自己便再好不过了。
一个改变了容貌，气息的人，他既做不成华风，也做不成风如风，只会是一个怪物。一个游走在生命末端，却还活得小心翼翼的怪物。
“那这个世界上，便有很多怪物。”华风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这世间满是怪物，比如那无敌，他既不是无敌，也不是屠杀者，他的内心满是混乱的自觉，看不清过去，也看不清未来，所以放不下过去，也拿不起未来，活生生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怪物。”
“你认为他不该复仇？”华风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古太公摇头。
“那又是？”
“他的复仇已经变成了迁怒旁人的无端杀戮，或许他为此沾沾自喜，亦或也有不忍的悲伤，这是怪物式的心境，既成不了神，也成不了魔，最后搞得自己面目全非，彻彻底底地成了怪物。一条路，走不完，也回不了头，大概是这样。”古太公道。
“啊，是了，无敌无论能不能复仇，他的结局一定不会太好。”华风点头。不论出于何种目的，他杀了那么多人，除非他一直杀下去，要不就是被人杀掉，否则此生都不会终结。
“其实修炼，就是把一个凡人，变成一个怪物的过程。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慢慢变成一个打不死，杀不掉，冷漠无情的人。越强大的人，他的心越加的离群寡居，越加的难以揣摩。我们看到的只是那些改变了面目的怪物，却经常忽视了早已变成怪物的内心，你得不到的东西，正在将你慢慢变成怪物。”
“哦？这样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
“古前辈，你呢？”华风问道。
“我？呵呵....”他笑了笑，接着道：“我自然是个老怪物了。”
“这份自觉，倒是难得。不过....这溪里好像没鱼？”华风道。已经很久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静，鱼似乎也变成了怪物。
“这里自然没有鱼。”古太公做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说道。
华风恍悟，道：“那我们在钓什么呢？”
“钓鱼。钓一个了无所得，钓一个返璞归真。”
华风轻轻摸着竹竿，笑道：“但是我们有时候不需要真，更需要有所得，除非那人已变成一个死人。看来我并不是一个适合参悟大道的人，见笑了，这样钓鱼也很没有意思。”
“哦？那你认为什么有意思？”古太公问道。
“与其无聊枯坐，浪费时光，不如找点事做一张，嗯....比如赚点钱，即便钱没什么用，但至少也有一份乐趣在。”华风道。
“嗯，却也不错了。”古太公竟然微微点头。
“好了，走吧，看看他们找到人没有？”古太公收了鱼竿，站起身来。
两人一同回到了升龙观，一问，诸方都未寻到慕容飘飘的踪迹。华风道：“没事，慢慢找，龙泽古地有些大，找遍却也要花点时间。何况此地钓鱼，却也是有一番乐趣。”他边说，边看向了古太公，就连龙泽古地的本家人也显得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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