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半截刀

世上早已无魔，也没有了神，神的故土在苦海，魔的故土在这里。

一片土地伴随着魔族神族的堕落，沉入了幽冥。但魔的先祖似乎早有预见，世代献祭，似乎让魔族在幽冥有了一席之地。

华风走到了洞窟群前面，山下有一面石碑，刻着两个张牙舞爪的魔体大字：魔界。

那些洞窟就是魔界古洞，神魔纪元，仙祸纪元，多少魔族从这里走出去，最后又回到了这里。

踏着这条道路，就会见到真正的魔，他们活过，死过，思考过，在生命的道路上走得很远。但一眼看过去，他们有仿佛从未走出过一步，一直停在这里。

洞窟之前，是一方巨大的红色祭坛，古老的石头，秘刻的魔语，人站在前面，就仿佛听到了亿万生灵在耳边哀嚎。在那漫长的过去岁月之中，不知道多少生灵被献祭于此，有野兽，有魔，有仙，更有神。

但是此刻，祭坛已经破碎，一道道裂缝将这块祭坛分成了好几块。

失去意义的东西，就该破碎掉，魔族的故土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堕入了幽冥。

踏过残破的红色祭坛，就是一排排高高低低的洞窟。所有的洞窟都不一样，但是仿佛又是一模一样的，都充满了无声的黑暗，安详而宁静。

华风随意看了一眼，走向了第一个洞穴。

洞穴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奇异色彩，要么危险，要么充满了未知的机遇，这并没有什么可怕，只要手里还握着刀。

一进入洞穴，便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路在脚下，只要一直走向前，就能见到洞穴里面隐藏的秘密。

走，一直走，走得越远，就会让人越加的坚持。因为即便每一步都看不见，但每一步都是真实的。

这就是魔回家的路？

或者是生命，回家的路？

生命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而生，归于何处？

就是这样，在黑暗中漫步吗？

很久，或者不太久，华风停止脚步，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呼吸声，就在前面，那不可洞察的黑暗中。

“谁？”华风问道。

“你回来了。”

又是这句话，苍老的声音，低沉而无力，仿佛一个父亲，看到了外出多年，终于回归的儿子。语调之中，充满了辛酸的欣慰，带着一股太过久远而默默的寂寥。

“为什么？”任何人，都不禁要问。

“我也很想知道。”黑暗中的生灵轻轻说道。

“哈哈……”华风忍不住一声苦笑，原来大家都是糊涂鬼，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究竟是谁！”华风问道。

“我……我就是我，或者说是魔。”那个人说道。

“呵，这真是一个无法反驳的完美答案。”华风冷笑一声。

“既然是魔，就不该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之中。”华风举起了长刀，指向前方。

“是啊。”那个人居然认同地回应了一句。

“你明白就好。”华风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但是他知道，黑暗中，自己要挥刀。

他一刀劈了出去，看不见刀锋，看不见对手，但还是要挥刀。

“噗！”一刀劈中了什么，还有几滴冰冷的血落到了华风的脸上。

“为什么不反抗？！”华风怒问。

他看得见自己，更看得见刀锋，却为何硬生生受自己一刀？

“这一刀，我受得起。”黑暗之中传来声音。

又是一个完美的答案，无懈可击。

“你真的入魔了。”这样的屠杀，非我所欲，华风转身欲走。

“多谢。”那人反而感激地说道。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他又古怪地说了一句。

华风感觉到，有东西先自己飞了过来，他一把接住，是一把刀，却似乎有些轻了。

“何物？”

“献祭。”

华风默默感受了片刻，这是半把死亡之刃，死亡之献祭。

灵魂需要献祭，献出所爱的，得到所需的庇护，但这只是简单意义上的献祭。活人入土的时候，大多都需要献祭，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却还有更为深刻的意义。

只是这把刀只有半截，这道死亡道意残缺不全，握在手中，也难以洞悉其深意。

“还有半截呢？”华风问道。

“我不知道，你应该知道。”

“无趣。”华风摇了摇头，我要是知道会问你，这简直就是愚蠢之极的对白，毫无营养价值。

他捏着半截死亡献祭，走向了外面。

回头一看，居然在极远的地方，有一抹微弱的光亮，这比来时的路，好走了太多。

走出去，很容易，走回来，太难，这就是魔的道路。杀戮很容易，安静下来却已经不知不觉变得困难无比。

华风怀疑，这些洞窟之中的魔，他们是否真的走到了最开始走出的地点，回到最初。也许，他们还一直摸索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每一步都是不可触及的过往。

他走到洞口，终于看清了这把断刀，想不到幽冥的死亡法则也有人可以摧毁，这个断刀之人，极可能是一个帝者。

站在这里，看向这片土地，冷寂占据了绝对，就算是魔鬼们如何厮杀，也掀不起巨大的动荡波澜。生命似乎永远这样，放在浩瀚的世界之中，便显得一文不值。无论他们如何疯狂，都改变不了这个大世界该有的味道。

引路人站在了山下，他并未踏过魔界的界碑，只是守在了那里，孤独地提着灯。

华风走了过去，道：“你不敢进去？”

“有界碑的地方，谁也不能乱闯。”引路人好不容易终于给出了一个解释。

华风点了点头，确实走过来这么多的路，好像是第一次看到界碑这种东西。一个地方，一旦划出了某种界限，那就是一种警告，跨过界限，就是另外一种法度，你无法拒绝。

“找人。”

华风将死亡冷寂收入了体内，提着半截死亡献祭，走向了掠夺之路。

这把断刀，华风现在不能收刀入体，因为他对这段道意无法理解，收刀入体的结果只有一个，一刀一个窟窿，活生生把自己献祭给了这把刀。

引路人跟了上去，走了很远，上了一座山，华风手持断刀，杀入山洞，看到了胭脂。她被魔鬼囚禁了起来，看样子准备玩乐一番。

华风有些生气，这可是夏郁样子的胭脂，这个山头的所有魔鬼，被一把断刀切成了肉泥。尽管他看不清这种虚幻，甚至也看不清现实，但是他知道，必须保护她。无论是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要全心全意地保护她。

路继续，在恶魔湾找到了苏剑，在风暴岭找到了禁东，在荒野中找到了征雏。他们被暴古魔兽轰到了四面八方，能够活下来，实在是不容易。

有人被囚禁，有人正在承受魔鬼的折磨，他们不光喜欢杀人，还喜欢玩弄生命。享受生命痛苦时候的表情，享受主宰生死的乐趣。

至于其他人，就算了吧。

绕过那片血色的魔界大山，他们看到了一片死木参天的森林，死亡在这里，像是一座座无声的丰碑，为每一个可怜的生命，留下一点回忆。

数目庞大的亡灵野兽，盘踞在这里，这被称为，幽暗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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