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谁敢展翅高飞

龙妃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沿着那条路追下去，仙道一旦踏上这条道，就可能会将自身送葬。这并不是一个感觉，而是一个推论，仙道会沾染北方大帝残留的帝道之殇，就像是致命的瘟疫，一旦沾染，将再难脱身，直到毁灭。

这条路很远，或许是没入了星空，带着淡淡的哀伤。幸亏有送葬者婴下在身边，她的力量足以抵挡大部分的帝道之殇，风，鬼方，护道军，得以走在这样一条路上。

神魔异道者，阻挡了仙道生灵，这是一种因果，知恩图报，人之常情。

出了北山，一眼模糊的开阔，天高地远，寒气越发浓重。泛黄的枯草，贫瘠的大地，还有远方那震耳欲聋的天河咆哮。

北荒。

北荒的边缘，世界的终点，极古风墓，在天河尽头，大凶之地，很远很远。

风从开辟的道路上走出来，沉重的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他的头很疼，头顶裂开了一道缝隙，神魂差点飞了出去。

强行扭曲帝墓大势，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若是此刻再次使用双天相，恐怕会自身被异像活活撕裂，成为宇宙的碎片，尘埃。

手心的密密麻麻的伤口看起来不会愈合了，没有超然于仙道的力量，便不可能压制这样的永恒创伤。而且，自身极道似乎也受到了些许帝道之殇的影响，这让他很迷茫，极道的未来，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只是眼下，影响还未体现出来，他依然可以动用极道的意义，去抵御仙人掌那股不可违逆的道意摧毁力。

也许，只有踏入下一个大境界，才能完全抵御仙道力量，真命境界，魂身合一，达到生命唯一至真，那时候极道将会以命格的姿态，释放崭新的力量，更强的力量。

但真命的契机，没有出现，灵肉合一的关键节点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最开始的生命，也就是最纯粹的生命，没有灵魂，或者说内隐的灵魂和意识在一起。但后世，灵魂被修炼方式独立了出来，灵魂的存亡已经和生命的存亡发生了不可分割的牵连。对于已经存在的东西，要让其失去意义，这会很难。灵魂因为高层次的修炼而生，便不会因为更高层次的修炼而亡，这是一个驳论。若灵魂不在，我是否还是我?我如何能在灵肉合一的过程之中，保持自身的一切，包括思想，包括道意，包括性格。

同时，风一直在自问，为什么自己要和仙道产生如此多的纠缠不清。不是因为仙道需要自己，就是因为自己需要仙道，命中纠缠，就像是两者之间有一条线。仙道之中，关于念识的一切，似乎是一个关键的突破点。

“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身边的重阁问道。

“天河尽头。”

“是绝世凶地！去做什么？”重阁一愣，惊道。

“我必须沿着这样的轨迹，去找寻一件东西……或者是一个人。”

“明白了。”重阁点头，余下的他已经不需要知道。指引护道军，开赴前方，这就是他要做的。只要道主指明方向，刀山火海，亦义无反顾。

一行人，在北荒走了很久，这片人兽罕至之地寂苦到了极致，气息稀薄得要命，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无法长久地在此立足。

途中，他们经过一座大山，远远看去，好似一个碗扣在地上。风有些心动，这突兀而起的山，更像是一个久远的大坟，封土堆，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泥土带着冰霜，岩石透着凉意。

没有碑文，没有祭奠，只有孤独的土堆，扣在北荒的中央。

婴下的步伐有些迟疑，对着土堆肃穆凝望。

感受不到帝道的力量，无论是生的，还是死的，这似乎并不是一座帝墓。

“重阁，此地可有什么说法？”风向重阁问道。山海经关于这里的描述，语焉不详，只名其曰：北荒之心，有帝常望。

“先知曾言：北荒是一片古战场，关于一场绝世之战，改变了众生的命运。”重阁道。

“战场……那这么说，这里可能埋葬着战争！”这片大地，荒凉，寂苦，不过是战争之后的表象，战争不会带来繁华，只会带来毁灭和凄冷，带走生命，带走回忆。

“走吧。”走到这里，风知道，已经跨越了半个北荒，后面的路途将更加的艰难。

行进数月，天灾不断，有时天河泛滥，滔天河水席卷两岸数万里，巨浪高达万丈，未知生物咆哮其中，隔着浪花还能看见一双双猩红的瞳孔。

有时陨石砸落，火雨满天，大地之上，满是坑洞，地表蔓延无数裂痕。

有时古怪的宇宙风暴卷来，所过之处，皆为混沌深渊，出现一道道时空闪电，人一旦卷入其中，瞬间会被传到未知时空之中。

更恐怖的是，风看到了一些古怪生物的残骸，镶嵌在大地的岩石之中，仅仅是残肢，这些生物已经是展现出极尽恐怖，疑似宇宙之中的强大生物。

离世界的边缘越近，越危险。

当他们到达天河尽头之时，脚下的大地无时无刻不在颤动，仿佛随时可能分崩离析。巨大的轰鸣震撼人心，令人身魂都在摇晃动荡。那是天河落下，撞击这个世界的力量，世间最为恐怖的力量。

这里的冷已经不再是肌肤感觉的冷，是一种孤独的冷，深邃的冷。茫茫宇宙中，这个世界，有多危险，有多寂寥，此刻的生命，就有多冷。

生命有多渺小，天河就有多雄壮，让人不得不感慨，沧海一粟，人力岂能胜天?

风看了一眼，天河之势，源自星空，不以这个世界的构造规则而存在，所蕴含的力量，也是帝道级别的。

星空是帝路，此话不假。

但天河的落地之处，有十方剑台，剑台高九十九丈，宽九十九丈，九边形，每一个剑台之上，都有一把古朴的大剑悬浮。

这些剑台上的剑有时候会自动飞出，一把，甚至是很多把，刺入滚落天河，半晌回转，通体染血。

众人了然，这是为了斩杀那些顺着天河而来的未知生物，所留下的绝世剑阵，守护这片世界。不知道是什么时代，谁，留下了如此辉煌的剑阵，造福万世，功德无量。

那一柄柄古朴的杀剑，早已豁口满满，锋利不在，仿佛一个个默默无声的老兵，令人肃然起敬。

垂落的天河周围，一颗颗破碎的陨石浮在天空，大小不一，在极其不稳定的气息之中，四处飞旋，风墓，就在某一个巨大的陨石上。

“极古风墓，在哪里呢？”风忍不住自问道。

先知说过，宇宙之中的四种极古兽，风，乌鸦，不死鸟，初龙，代表宇宙天地间的神秘力量。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并演化了很多物种，风若有墓，定然也能追寻。

风代表了无所拘束，行于诸天，但真正的无拘无束，应该是行于大宇宙之中，风的墓在此，是否代表着它想穿行宇宙呢？

“鸟应该知道。”这时，婴下说道。

风看了看她，不确定她的精神是否正常，因为这里，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怎么会有鸟呢？天空中那种气息，随随便便就能折断翅膀，扼杀飞翔，谁还敢展翅高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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