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只待来者
目前一切都很正常，一神所担心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的预兆。
风不明白，为何他方才不直接退出，这样岂不就没有了性命之忧！
不过这也可能是一部错棋，身为庭试第一，居然半途而废，岂不是欺君罔上？身为阴阳师的代表，他更不能退出，此举无疑会让天下的阴阳师失望，让阴阳师在世人面前丧失威信，更可能让此道走向没落。
很多的因素，他不能退出，只能纹丝不动地站在这里。
所有人都在等着大王的问题，全场无声，落针可闻，只有两尊九头兽口吐熏香，冉冉四散。
“自洪荒以来，四万八千年，世人皆在道中，孤以武力平四海五域，道门无不自危，藏迹高山大泽，若孤归天后，道门之辈将待如何？”
此言一出，全殿哗然，大王问了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顷刻间先天殿之上杀气弥漫，一不小心，便会人头落地！
就连大国师此等位高之人，脸色亦微微发白！
文臣武将更是将头低到了极限，生怕被大王从人群中看到，要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一神浑身一个激灵，要命的问题，终于来了！自己若是一个回答不妥，今日休矣！
风也是心中一惊，这位天下大王身上强大的势果然遮蔽了源自他身上的种种端倪，除非他暴露出来，不然谁也看不到这种酝酿着杀机的势道！
从他的气息之中，已经可以判断，他对天下修士，道门，起了杀心。
“那么，就从第一开始回答！”
阴阳师不修道，他们不在此道中，相对于在场的其他人，要好回答得多！
一神闻言，横出一步站了出来，他也看出了大王的杀心，便顺其意，道：“在下以为，修道与大统不可共存，道之势在于一至于多，一人修道，则欲传万人修道，而大统之势在于，多归于一，天下归一。故而……”
他停在了这里，有些犹豫，这话说出去，可能会得罪天下修士，也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说下去！”商空冷声道，声厉蕴威！
“故而，修士该杀，道门改灭，一切需尽归王下之治！”一神终于说了出来，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了，自身的势在随着每一个字，极速减弱。
这是要死了的感觉！
“完了！”一神心中暗暗哀叹一声。
“哈哈哈……”商空闻言，却是一阵狂笑，以手捏拳，道：“天下修士，孤可以杀，天下道门，孤也可以灭，孤有这个力量，但这将孤至于何处？一代暴君？”
一神闻言，立刻下跪，大声道：“大势如此，世间只有大王可以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延续王朝，世界一统，此乃唯一至高之路，岂是暴君？！”
商空闻言，豁然站立，怒道：“孤坐拥天下，岂会不知，汝之回答，偏薄草率，难堪大用，有负阴阳师之名，推出斩首！”
众人一听，吓得唯唯诺诺，这个大王似乎回到了万年前，一言不合，挥手斩天下，怒气冲黄云！
殿外军卒涌入，将一神押住，就要推出斩首！
这时，大国师站了出来：“大王息怒，一神之言虽是草率，但亦是事实，既然他有失阴阳师之名，且剜去双目，留他性命，以示大王恩德。况且，此乃全天下选拔，尽人皆知，杀人取命，岂不令天下人胆寒，日后谁还敢为王用命？”
“剜目！下一个！”商空重新坐下，看向了台下！
轮到风了，他想过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办，也很难回答，正如一神所言，大势如此，要想扭转大势，只有天下大王以自身强势，杀世间修士，灭世间道统。
但这结局，可能会有两种，一种就是天下再无修道者，尽归王化，王朝延续更久。另外一种就是，天下修士反击，加速王朝的陨落，世间归于修道者之手。
但种种推演之下，只会出现第二种结局，因为第一种结局，根本就不存在！
没有人面对屠刀不会反抗，不管是修道者，还是凡人，还是野兽！
商空，一代大王，那么此刻当如何，明明知道了命运，自己还身为天下大王，掌握世界轨迹，却依然无能为力，该如何？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因为商空虽然世间无敌，但是他并不永生，他的强势无法一直延续下去，不能永远庇护王朝，维持世间一统。
这就是生命都悲哀，死亡永远在，但世道却没有止尽！
商空并没有被命运遮蔽双眼，他却看得更远！
“只待下一个逆势而上者！”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商空是一个逆势的人，他在修道盛行的世间，建立了一个统一五域的王朝，这就是在对抗大势，所以，这个王朝的结局是必然的。
商空且已经到了晚年，即便是屠杀道门，也为时已晚。他的一生基本上都耗费在了统一五域之上，更是耗费大量的心血，以皇道之力贯通了域沟，无暇他顾，从而让道门得到了足够的发展时间。
既然结局无法改变，唯有看向更远，一个王朝可以结束，但着并不能阻止另一个王朝的诞生！
一代代生灵，总有那么一个，会站出来，逆势而为，重整天下！
很多人不明白，这句回话的意思，有稍微明白的，却也心中嘀咕：其实就什么也不做，顺其自然，把这些问题交给后来者。
这样的回答，差强人意，恐怕很难让大王满意。
商空没有给出任何评价，而是看向了第三名，是那个未曾熟识的阴阳师。
“敢教，林中，你以为如何？”
林中走出几步，端端正正地站在王座正下方，拱手道：“禀大王，天下修士并不是致使天下分崩的缘由，这股势，也不是修道引发的，这个世界真正的危险，在于那些古老的坟区！”
“哦，继续！”商空有了兴致。
“诸位有没有想过，天下为何五域？域沟又是因何而生？这个世界在形成之初，就是分裂的，分裂是这个世界的主导大势，正如这位风师兄所言，大王统一天下，是在逆势而为！换而言之，就是逆天而行！”林中阐述道。
商空闻言，一声冷笑：“呵呵，孤是苍生大王，又不是天子，逆天而行，有何不可？”
“是可以，但大王之后呢？谁来延续？须知这条路，逆行而上，艰难无比，没有多少人可以坚持下去！”
商空摇了摇头，道：“芸芸众生，必有我辈！说完你的话！”
“天下分裂，根源在于五个坟区，若是大王能平定坟区，天下大势更迭，自然归一，到时候道门之类，再亦无法撼动王权！”
“平坟！”
商空念着此二字，目中蹦出丝丝火焰。
他征服了天下，扫荡洪荒，贯通五域，但却未曾征服任何一个坟区。
他也曾站在那一座座坟区外凝望过，但最后都转身离去。
这似乎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风闻其言论，也是有不小的震撼，五域的形成，域沟，天下大势走向，是否真的与坟区有关，这个尚需要论证。
但根据他的认知，坟区在世界中，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占主导的仍然是世间万物的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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