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顺天承意
林中言罢，大王也没有作出什么明确地评价，他默默退入行列中，最后轮到礼教卜子了。
他正了正衣冠，向王言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万物恒率，非人力可易！故而，天下欲分，其咎不在于修道，不在于修士，也不在于坟区，而是天之使然！天下合，是天时地利人，使之合，绝非大王兵强马壮，绝非大王神威盖世，大王一统五域，是顺应天意耳！”
“如此！当如何？”此话基本上否定了天下大王的不世伟业，商空居然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不怒也不惊。
这话说得也有些飘了，这和前面几位的观点，矛盾重重。
前面几人都认为，天下大势在于分裂，大王一统天下是在逆势而为，故而要延续统一的王朝，很难。但卜子却认为，大王一统天下是顺应了天意，天意在于合，但是一旦时间久了，合久必分，天下也必然分。
这就是玄学的奥妙之处，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却看起来都是正确的，让人不得不陷入其中，苦思冥想，那真正的缘由。
“因此，大王须修天台祭上苍，顺承天意，求天之佐佑，天下合一，方能千秋万世。”
卜子说出了当如何！
四个阴阳师，给出了四个不同的建议。
其一，杀天下。
其二，顺其自然，以待来者。
其三，平坟区，改天下大势。
其四，顺天承意。
第一个，已经被大王否决，但是这是他最想做的，却又不能做的。
第二个，可以说无为，但是也可以有为。
第三个，平坟，这个难度极大，何况商空已经到了末年，战力不复往昔。
第四个，说直白一点，就是要商空从大王变成天子，这虽然听起来身份一样，但是实际上，却有根本的差别。作为世间领军人物的商空，一代人王，要委身于天，相当于成为天的傀儡，他能否接受，还是一个问题。
商空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大王要是此时此刻作出一个决断，那势必在天下掀起一场波澜，无数人将席卷其中。
这关乎商角王朝，关乎世道的未来。
但商空却淡然一笑，道：“诸位不必如此紧张，孤王不过是对四位阴阳师问了一个问题而已。”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不仅仅只是一个考研四个阴阳师的问题，要不然第一名也不会差点被斩首。
商空如此说，不过是还没有作出决定而已。
“殿试结束，至于是谁……明日孤王会昭告天下！今日退朝！”商空说完，转身离去。
文臣武将陆续离开，彼此之间窃窃私语。大王选中何人，将会预示着大王对于天下道门的态度，关乎世道未来。
大国师站在逐渐空旷的先天殿，望着王座，轻轻叹了一声，转身道：“诸位，回府，明日一切自有分晓。”
风不明白他为何叹息。
可能是戟汤因为自己老了，大王也老了，他的一切决断已经开始显得犹豫慎重起来，所以，忍不住一声叹，叹的是岁月无情。
也可能是在叹息这个王朝的命运，打江山已经很难了，守业却也不容易。
回到大国师府之后，风去看望了一神，他的一双眼睛果然是被剜去了，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风不知道失去自身天象对于阴阳师会不会有什么孽果，但是他知道，作为一个凡人失去眼睛意味着什么。
而且，他在先天殿的冒失言论要是被世人知晓，天下修士岂能饶他？恐怕再也没有本教的活路，也没有一神的活路了。
他也只有隐姓埋名，了却此生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徒弟和彩云都在焦急地等着。王宫内官已经将大王赏赐的万金送了过来，一大箱的金贝看起来熠熠生辉。
“师傅，怎么样？”黄自成问道。
“明日会有结果。”风做了下来，喝了一杯茶，平复了一下一直紧张的心绪。
“师傅，你不会给自己算一卦吗？”
风却摇头，“这是关于天下大王的决断，他的势依然很强，会蒙蔽自身一切，根本无从推算。”
“人没事就好，结果没什么要紧的。我刚刚听说第一名被剜了眼睛，生死未卜，这个大王好生恐怖！”彩云在一旁说道。
风淡淡一笑，或许这也是大王给天下人的一个表态。妄言灭修士，伐道门的人，将不容于王朝。
“师傅，这么多钱，用来做啥？”黄自成抓起一把金贝，哗啦啦地撒落，那声音，确实是令人愉悦。
“嗯，留一点，其他的都散了吧！”
“散了？”彩云瞪大了眼睛。
“我们都是凡人，用不了这么多钱，给哪些需要的人吧！自成，这事你去办！”风穷苦过，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凡人，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他们更需要这些钱。
“哦！”黄自成很不乐意地应了一声，取了大概一千金贝出来，其余的带了出去。
“以后有什么打算？”黄自成离开后，彩云坐在风身边，握着他的手背，问道。
“明日知晓了结果在说。”风也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都是始料未及的。
他也似乎更倾向于这样过活，虽然有违阴阳师自身的特性，但他不愿意去推演自己的人生，没有惊喜的的人生，便是枯燥无味。
“告诉一个好消息！”彩云点了点头，又神神秘秘地说道。
“嗯？”
“我有孩子了！”
“真的？”
“嗯。”
风瞬间觉得很恍惚，仿佛自己就在这么一瞬间，老了好多了，却也得到了全世界。他手掌一翻，紧握着彩云的手，嘴唇颤颤巍巍地道：“彩云，我们有孩子了！”
“嗯！”
一直以来，他都在失去亲人，人生也好像很灰暗，但现在，终于又要迎来一个至亲之人，他如何不喜，如何不满足。
“你希望我们的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凡人还是修道者？”彩云问道，她似乎问了一个商空相同的问题。面对着同样的世道，关于一个王朝的未来，一个新生命的未来。
“额……好像都可以，看他自己！”风依然是这个回答。
无为。
凡人数十载的一生也可以比修士数千年的生命过得精彩，凡人有凡人的痛苦，修士有修士的痛苦，生命根本上都是一样的，只是在世人看来，活个千年万年，似乎更划算。
王朝有王朝的命运，新生有新生的命运，外在的一切都只是在促成命运都结局。
“看他自己呀，那你这个爹怎么当的？”彩云嗔了一句。
“那这可难为我了，我又没当过爹！”风为难地说道。
彩云皱眉，想了想，认真点头，道：“也是，不为难你了，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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