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沟壑难平
“我记得典籍里说过，你们仙人是不是都是这么无欲无求的？要摒弃欲望什么什么的，我就不行，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人家都是要除心魔，到我这我就是心魔本魔。”
水霖仙子坐在阳台边上看着小张哥说道：“早几年我也想过如果成仙会怎么样，现在想想其实也就那样，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千世界实在太精彩了，让我放下我肯定放不下。”
小张哥放下书，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早几年我连情绪都没有。”
“没情绪是什么意思？你不会笑么？”
“会，但是我不会开心也不会伤心没有同情心也没有喜欢和厌恶。”
水霖仙子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那你的人生可太没意思了，没有亲友也没有敌人，那还怎么活唷。”
“其实也这样活了很多年，我可以看书啊。”
“看书多没劲。”水霖仙子眯起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它是我派先祖历练心境之地，进入之后就会涌起心魔。哎呀，他们叫心魔，其实就是咱们说的欲望，各种欲望都会涌出来。”
“没用的。”
小张哥彻底放下了手机，笑着仰起头：“我试过了很多方法，我百毒不侵没有疾病没有生死没有情欲没有喜恶，我甚至都有把春药吃到一千倍的致死量，还是没有用。”
“这就麻烦了。”
水霖仙子做沉思状在小张哥身边转起圈来，她其实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毕竟像小张哥这样的人，他连见都没见过，甚至都难以理解。
“那你的最强能力是什么？”
“什么叫最。”
“啊……”水霖仙子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小张哥摇了摇头说道：“解释不清。”
“哦！！！我大概知道了，那就是你太强了对吧，强到根本没办法概括。”水霖仙子哈哈一笑拍手道：“这反而简单。”
“嗯？什么意思？”
水霖仙子突然神秘的说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打算没打算接受一个崭新的自己？”
小张哥抿着嘴沉思片刻：“没有，我其实有点怕。”
“我知道你怕什么，你虽然嘴上说你的能力让你慢慢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怪物，但实际上你又特别依赖你的能力，比起没有感情你更害怕的其实是受到伤害。”
小张哥听完之后突然一下愣住了，仔细咀嚼了一番水霖仙子的话，立刻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断给自己增加限制但最后都失败了，因为自己潜意识里就是在害怕受到伤害，而想要不受到伤害就要凭借着自己这种变态的能力，所以不管自己给自己设置了几道封印又或者是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最后其实都逃脱不了根植在潜意识里的怯懦。
“所以我问你最强的能力是什么，如果你会分身之术的话，我说不定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嗯？怎么说？”小张哥突然变得好奇了起来：“你？你能帮我？”
“也不确定，只是试试看，这是我看美剧的时候琢磨到的一种方法。”水霖仙子笑道：“其实不光是你，很多人都被过强还不受控的能力困扰，超级能力其实是双刃剑来的，它一边能给人带来所有想要的，一边却又真切的剥夺了一个人的快乐。这东西就是这么矛盾。”
“嗯。”小张哥深以为然：“我其实很早以前就觉得我的人生好无趣，哪怕是想到都会觉得烦躁。”
水霖仙子嘿嘿一笑，然后坐到了椅子上：“我的方案就是你先分出九十九个分身，而那些分身你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的身体里只留下你自己的意识，但没有任何能力。你不是怕死么，这时候也不用怕，只要你这具身体死了，马上启动一个分身，然后这个分身又继续保持现状，这样你既复活了又能享受复活强化，每死一次都会让你变得更强，等到你死到九十九次之后，你就恢复了本来的能力，在解决掉当前的问题之后，你再重新分出九十九个分身来，这样你既能体验到人间的乐趣又能无限复活，这个能力我给它取名叫轮回天生！这还只是我的妄想法术集里的一个呢。”
“妄想法术集？”
“嗯，我是体修嘛，又不会法术。最擅长的就是滋滋水，你也看到了，前两天还滋你了呢。所以我总是没事的时候就会幻想自己会各种法术，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给我看看可以吗？”
“可以啊！”
一提到这个水霖仙子就显得特别兴奋，她把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递给了小张哥，小张哥看到上头记录了几十种奇奇怪怪的法术，很多都可以用天马行空来形容。
除了上头那个中二气息十足的“轮回天生”，还有一个叫凤舞九天的技能，技能介绍是每次死亡增加百分之十的血量并增加百分之十的攻击速度，一天之内技能可以触发九次，九次之后进入二十四小时冷却，技能发动之后身体会像凤凰一样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可以有效迷惑敌人的攻击等等……
妄想集嘛，有很多技能明显都是破坏平衡的，但大部分技能都是跟重生、不死有关的，可想而知水霖到底有多渴望多活一些日子。
小张哥抬起眼睛看向水霖仙子：“你说的那个心魔洞窟在哪？”
“你要去吗？”
“试试，等不行的话我再用你那个轮回天生。”
“好！”
水霖展开地图，在上头经过经纬线找到了一个无名海岛，这个岛在公海之上，不过三平方公里光秃秃的无人岛，上头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山洞。
而这个看上去根本不起眼的洞窟就是心魔洞。
在确定位置之后，小张哥确定道：“是这么？”
“嗯！”
“走吧。”
水霖仙子那声“怎么去”还没说出口，灵虚幻境就已经启动，带着小张哥跟水霖仙子来到了心魔洞的洞口，水霖仙子啊了一声：“这么神奇的吗？”
“没什么。”小张哥说着就指着那个洞问道：“是这吗？”
“是的，我小时候跟师父来过一次，那时候师伯就在里面历练，她失败了，出来之后……”
“嗯？”
“就……遁出门派下山改嫁了，她说她实在忍不住了，想要一个男人。”
小张哥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笑，但还是没能忍住笑了出来。水霖仙子无奈的笑道：“然后生了个双胞胎，现在开了一家托儿所，日子过的挺不错。”
“帮我启动。”
“好。”
小张哥走了进去，水霖仙子则按照手机里的记录开始在洞口周围找机关，嘴里还念叨着：“左上、右上、左前上、左前下、后、右上、右下……”
整整按了六十四个机关，洞窟内才算亮了起来，她探头想进去看看但被小张哥一把按在脸上给推了出去：“不能看。”
说完小张哥走了进去并关上了洞口的断龙石，而走到里头之后，他就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空间之内，周围尽是满天星斗，看上去有一种迷离的美感。
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静静的感受着周围的变化。
五官六识肯定是首先被影响的地方，所以小张哥第一个感觉到的变化就是耳边响起了低语，曾经他也听到过古神的低语，但那些低语空洞、虚伪，几乎是专门为信徒设计魅惑之语对小张哥毫无用处，但现在他接受到的低语却是完全具象化的内容。
低语描述的文字会很快进入脑海，引导人往那个方向遐想，有美食、有金钱、有权力、有肉欲，所有让人欲罢不能的糜烂和泥泞都在中。
等到低语的描述引发了人的遐想，接着幻觉就出现了，本来小张哥是根本不可能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的，但就因为刚才跟水霖仙子交谈，小张哥放弃了所有能力，哪怕这些东西会让他身死道消都无所谓。
这件事非常危险，即便是懂事的清灵子知道了恐怕都要捶足顿胸，但这可是小张哥难得的勇敢。
修行之人来这里是与心魔对抗，而小张哥来这里是沉溺于心魔、享受于心魔、陶醉于心魔，他没有一丁点痛苦的感觉，反而在沉浸于欲望之中时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一开始，小张哥以为的心魔是将一个人深层的恐惧反复展现，从而击垮人的心智，但现在他才彻底明白，已经快五百章了他才明白，原来恐惧是不能真正将人摧毁的，能够摧毁一个人的只有快乐，永无止境的快乐。如果一个修行者无法克服对快乐的贪念，他是没有办法在修为上有半点精进的。
但小张哥不同，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地方，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应该永远留在这里。这算哪门子心魔洞，这分明就是小张快乐屋！
他躺在那精神完全放松，被心魔洞的力量牵引着在虚拟的幻境中走了一遍又一遍，贪财好色、好吃懒做等等曾经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却是无比的快活。
曾经被封闭的情感系统在释放能力之后开始重新被激活，他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真实了起来，这种感觉太让人喜欢了也太让人沉迷了。
过了很久很久，大概两天左右，小张哥仍没有出来，水霖仙子坐在洞口抱着膝盖面前点着一堆篝火，篝火上插着几条鱼还有一只拔了毛的海鸟，而旁边还放着一块用石头做成的锅，锅下也点着火里头正熬着盐，她坐在那一动不动等到火堆旁边的鸟蛋滋滋冒出来时，她慢慢的敲碎蛋壳剥干净放进嘴里。
“嗯，有点腥。”
水霖仙子嘟囔了两句，然后又抱着腿坐在那，看着远处的星辰大海，还真的是星辰大海嗷。
而就在这时断龙石缓缓被打开，小张哥从里头走了出来，然后一下子就瘫软到了地上，水霖仙子想要去搀扶，但小张哥眉头一皱：“不要靠近我。”
“怎么了？”
小张哥闭上眼，缓缓将自己的能力全部实装，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然后深吸一口气：“可以了。”
水霖仙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缓缓又变成了那副禁欲系的脸，顿时就变得有些好奇了起来：“你在里头经历了什么？”
小张哥摆了摆手：“别问了。”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更新了，甚至还顺便洗了个澡喷上了香香的水水……
“哇哦……给我也来一下子。”
小张哥朝她也打了个响指，水霖仙子也当场被刷新，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也喷了香香的水水。
这时小张哥站起身来：“走吧，详细教我怎么用你那个轮回天生。”
“那你得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分身啊。”
小张哥点了点头，一只手按在地上：“不周山！”
水霖仙子突然就感觉自己脑袋呜的一下，眼睛当时就黑了，等到复明时她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到了一个仙气飘飘的地方，这里云海缭绕、亭台楼阁，远处种满了各色花树，天空之上更是彩云缭绕，可谓是美景无边。
“哇的天，这是啥子地方哦。”
水霖仙子惊愕于这地方的美妙风景，甚至想在旁边的水池子里喝上一口，毕竟这个水看上去就特别干净，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有吨吨吨吨的冲动。
“这里足够安全。”小张哥说道：“你可以教我了。”
水霖仙子倒也没废话，只是给小张哥讲述了一些要点，而接着就看到这个空旷的仙境突然毫无预兆的多出来了数以万计的小张哥。
接着这些分身开始按照水霖仙子说的那样，以整齐划一的脚步开始往虚空中行进，接着进入到了一个更广阔的空间之中，等到这些分身落座之后，每一个无意识的分身之后就多出了一个编号。
水霖仙子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小张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需要这么多吗？你的能力需要稀释几万份啊？”
小张哥沉默片刻之后，轻轻拍了拍手，然后这里又多出了几万个分身：“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下一步你打算去干什么？”水霖仙子好奇的问道。
而小张哥却只是笑了笑：“再去一趟小张快乐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