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无耻之尤

高爽回到临时剪辑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吵成了一团。剪辑室里的灯已经打开了，只见董寄真指着甄志景的鼻子点名道姓的骂：“甄志景！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甄志景完全不为所动，用手指了指大屏幕上定格的画面不要脸的说道：“到底是谁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片子的打斗都乱成一锅粥了，简直有失体统！”旁边的于承安也看不下去了，冷笑了一声问道：“体统？你这体的哪门子的统？”董寄真应该是来了真火，没等甄志景跟于承安对线，便敲着桌子问道：“谁规定的功夫片就必须一下一下的来？你们电影工会的要求吗？”甄志景的不要脸已经炉火纯青，此刻更是大义凛然的道：“观众心里自有一杆秤！看了这么多年的功夫片，你心里难道对功夫片就没个自己的标准？”这话听的刚进门的高爽嘴角都直抽抽，更别提董寄真这几个老同志了。时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就是这种人最犀利的武器。董寄真被这个堪称无耻的理由给憋的老脸通红，拍桌子的声音更大了几分：“标准？除了硬性的分级制度，文艺协会都不敢给某一类电影订立什么标准，你凭什么用这个说事？”甄志景倒是表现的痛心疾首起来，情绪转换之迅捷，连一些老戏骨都要直呼好家伙：“就凭我作为一名普通观众，打心底里接受不了这种自以为是，破坏传统，毫无观赏性的玩意！”“好！好的很！”董寄真对这种胡搅蛮缠的家伙也是有些无语了。刚才大家在看源片的时候其实都挺意外的。高爽拿给他们的是没剪辑的散乱镜头，虽然镜头顺序都给排列好了，但中间不断有重复的别的角度的拍摄内容，前面还有打板的开头。筚趣阁所以就算是对照着剧本，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看下来，都颇有些疲惫。可到了几段打斗的戏码时，那种热血澎湃的激情和拳拳到肉的打法顿时就让人眼前一亮。调查组里好几个人都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叫好。甚至还一个劲的要求回放。等猪笼寨的源片看完，他们更是直接往后略过，跳到了最终的决战。就是想要一饱眼福！可没想到的是，决战打斗才看了一点儿甄志景就掀了桌子。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让调查组的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问他原因，这货居然就是现在这般说辞：接受不了这种乱七八糟的风格！尼玛！董寄真当场就跟着发作了，丫挺的刚才看到前面的打斗时震惊的嘴张的老大，口水滴下来了都不自觉，老子都不兴说你那熊样。结果这会你居然说接受不了？他指着甄志景的鼻子道：“剧本审核的时候你甄志景就一个劲儿的没事找事，那会要不是夏老爷子拉着我，我当场就想跟你翻脸！现在居然直接就用主观感受的废话来搪塞，你是脸都不要了啊！”甄志景脸上神色一肃，说道：“副会长慎言！别忘了咱们来调查的目的，要对观众负责！”董寄真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的那点儿小心思：“对观众负责？你是对华娱传媒负责吧！”甄志景听到这话后不但没有丝毫被揭穿的自觉，甚至还反过来威胁道：“副会长，虽然在行政级别上你比我高，但是如果你在调查阶段一而再再而三的诽谤我的话，我会就此次调查的人员构成问题和具体审核过程，向亚洲区甚至世界文艺协会总部申请复议！到时候，看是你耗得起还是我耗得起！”董寄真是华夏文艺协会的副会长，甄志景是华夏电影工会的副会长。电影工会是文艺协会的下属单位，从机构级别上说董寄真要高了甄志景三个级别。可董寄真分管的单位不包括电影，从属关系上就占不到什么便宜。两人掐架，类比到其他单位，大概相当于水利局的主任科员跟邮电局的副座杠上了，给不给面子看交情……再者，本来这次董寄真，夏老爷子他们一群搞音乐的来调查高爽的电影就属于“跨部门”执法。能整出现在这种阵型也是动用了一些内部特权，非要上纲上线的话，人员构成真的就挺不合规。只是彼此之间都抱着自己的小心思，没有戳破而已。可要时甄志景揪着这条不放，有董寄真和夏老爷子顶着，虽不至于让调查组完全停摆，可也是个不小的麻烦事儿。而且甄志景有一点比较鸡贼，全程都在唱反调，却是一句脏话没说。倒是董寄真的脾气火爆，发起火来难听话说了不少。甄志景抓住这几个小辫子，直接将了他一军。向更高级别的文艺协会申请复议，到时候谁吃亏不好说，调查工作肯定是会受影响的。董寄真作为曲皇评议组的原成员之一，自然知道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要是没有甄志景这个搅屎棍子，调查电影什么的最多三天，流程走完就结束了。即便是现在的情况，那也肯定不能因为旁的问题耽误进度。董寄真气的七窍生烟，手指颤抖的点着甄志景，半天才憋出来三个字：“你……无耻！！！”“好了，董会长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不值当。”夏大爷拍了拍董寄真的肩膀说了句劝解的话，随后转头看向一脸得色的甄志景说道：“甄副会长，我知道你这次来是带着其他目的的。不过，就算你要挑毛病也要说个具体点的理由。个人的主观感受作为依据就太过偏颇了。”“行！”甄志景在刚刚争执的过程中已经想好了措辞，此刻夏老爷子问起，便开口道：“外界对高爽导演的电影争议主要就集中影片质量上。刚刚看片子我也注意到了，都是街头流氓斗殴的手段，不说对外宣传了，就算是只在国内放映都有辱斯文。”“你丫……”董寄真刚想发作却被夏大爷给按住了：“让他说完！”“外界传言高导准备上画偷鸡，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信了的。”甄志景大言不惭的说着，却是突然话锋一转，盯着门口位置一直看戏的高爽说道：“要说高导艺德有亏嘛……这不电影还没上映呢吗？应该是论不上的。”“……”众人听到最后这话就是一阵的无语。你丫一而再的从中作梗，不就是为了借着高爽这个“艺德有亏”的由头，在他曲皇评议上做文章吗？怎么这会儿又论不上了？既然论不上你还在这儿搅和什么？董寄真皱着眉问道：“甄志景，你这翻来覆去的到底是几个意思，有话直说，有屁快放！”“源片审核的报告我肯定不会签字的！不过……”甄志景没有搭理董寄真，对高爽说道：“高导当面，我有些肺腑之言就必须要说一下了。”高爽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这里，便走到了前面，对甄志景道：“怕是狼心狗肺不吐人言吧。”“高导对我成见很深啊！不过，没关系，我对年轻人一向很宽容。你看这样成不……”甄志景笑了笑，似乎根本不在意高爽的态度，不过随后的话却更狠了几分：“你的电影就别上映了，干脆拍也别拍了，把姿态做足，自然就不会有人因为什么上画偷鸡的由头对你曲皇评议指手画脚了。如此一来……不是什么麻烦都没了吗？”董寄真在甄志景话音一落的瞬间便直接暴走了：“你放屁！！！”甄志景耸了耸肩，摇头叹气道：“呵呵……我可都是实打实的为您各位着想啊，这年头，好人难当啊！”“呸！”于承安扭头就是一口唾沫飞向了甄志景。甄志景躲也没躲，脸上还是挂着那副欠揍的表情。只是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却是已然不同！甄志景在刚看到这些电影画面的时候心里的震惊一点不比看到宣传片的粉丝少。甚至因为观看到的内容更加完整，内心的震撼还要强烈一些。之前在调查组成立的时候，他就看过倪杨录制的拍摄现场视频。可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电影的打斗场面格外的混乱。现在看到真实的镜头画面才发现，相较于华夏一般的功夫片中那种一板一眼的招式，确实是很混乱。不过这种混乱绝不是报道中说的毫无章法。而是乱中有序，乱中取巧！将套路打碎了之后用实战的形式打出来的混战场景，在爽感和流畅度上不知道秒杀了现有的影片多少个层级！对于华夏的影视行业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同时也是具有开拓性和颠覆性的！高爽能研究并且拍出这种全新的功夫表现形式，甄志景从专业武行的角度来讲，还是很佩服的。可佩服归佩服，今天也不得不把这个恶人做到底！如果说一开始他抢着进调查组，只是单方面受华娱传媒的委托，来搅黄高爽曲皇晋级的事儿。可在看到源片之后，就已经不再是被动的搅合了。此刻，从内心最深处，甄志景就不愿意《功夫》上映！他敏锐的觉察到，这部电影只要一上映，必然会打破现在的功夫电影市场格局。甚至说是完全推翻洗牌都毫不夸张。华夏的功夫片行业里，华娱传媒处于一家独大的地位。而且因为几乎垄断了武行资源，让华娱抱着这个影片类目就能安稳的过上舒坦日子。甄志景自身便是这种垄断行为的既得利益者。这时候如果有人跳出来，不讲道理的要将过去的经验和资本一股脑的全部推翻，另起炉灶，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让高爽的电影完全不能上映，他办不到。可努力努力让电影延期个三五个月倒不是没有可能。趁着这段真空期，让华娱抓紧时间赶出来一部这个类型的新功夫电影。质量如何暂且不提，主要是先一步把这个模式和手法归到华娱的正统。后面哪怕高爽的电影再上映，也只是“拾人牙慧”，坐不了“开山之祖”了。只要华娱抓住这个档口好好运作一番，再连续赶工三四部影片，应该就能将自己原本的垄断态势继续维持下去。甚至更上一层楼也未可知！所以，在华娱研究清楚高爽这种“另类”动作片的表现形式和拍摄手法之前，必须要死死的按住！在面对这种直接利益的时候，就连原本搅黄高爽曲皇评议的事儿都要往后靠一靠。不过虽说是主次异位，却也能同时兼顾！对于高爽来说，主动放弃电影，保全曲皇的晋升，肯定是一个两难的决定。说不得最后关头闹得鸡飞蛋打也不一定呢？甄志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取得了完全的上风。进可攻，退可守，一切尽在掌握！……高爽听到甄志景如此无耻的提议，反应却并没有其他人这么强烈。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高爽就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将剧组暂停上个把月，避避风头，等曲皇评议尘埃落定之后再接着拍。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过了过脑子，并没有真的准备实施。一方面是电影顺着拍没问题，想停摆后再重启绝对是困那重重。剧组内部协调还好说，毕竟组里专业演员不多，不存在什么档期问题。关键是外部舆论影响太过恶劣。你已经公开表态终止的项目，结果扭脸儿来就重开，这种出尔反尔的做法太败人品。就算到时候他成了曲皇，肯定也得因为这事儿惹一身骚气。第二点嘛……是高爽自己气不过！说什么来日方长，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哪有那么多十年给跟你丫耗着？没看到天才如夏大爷都被两个十年给拖的蹉跎了吗。要报仇那就得只争朝夕！就算一时落入下风，大不了见招拆招，还没到见分晓的时候，一切皆有可能。而且……好戏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