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为者败之执者失
皮特发现厂房的大小和地下二层建筑的大小完全一致，也就是说厂房的墙壁，即是地下二层建筑的墙壁向上的延伸部分。
搜索完毕后，皮特又来到厂房外，绕着厂房转了整整一圈，发现沿着厂房的墙壁外围，有一米宽的水泥地坪，内高外低，显然是为了防止雨水浸泡墙壁基础。再放眼整个大院，乱七八糟，想找到人行走后的痕迹的确是非常困难。皮特只好作罢，心想明天白天继续勘查吧！至于大院围墙哪里有豁口，哪里有梯子，就不用再费劲寻觅了，因为疑犯甲只要到了院子，其他障碍物都是摆设了。
皮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地下区域，凭出入证才进了门，出入证即刻被收了回去。皮特刚进门，就发现王主任在门口等自己，说要开会了，赶紧去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只见郭厅长满脸疲惫地强打精神让大家开始分析汇报案情。又是苗局长打头炮，抛出的理论正是前面提过的紧盯的方向之二，那就是骆子豪肯定还在这里隐蔽躲藏。建议继续仔细搜查，并向部里申请先进的探测仪。苗局长还有点儿兴奋地说实在不行就等几天，饿也会饿死他的……专案组的人都不说话，心里觉得还是不靠谱儿，可又无法反驳。
沉默了一会儿，郭厅长看了看皮特，皮特没有办法，只好开口了。唉！每次都要和苗局长唱对台戏，今天又不例外。皮特只说了几句话，就掀起了轩然大波，皮特再次被人用牛眼来瞪。皮特只是说了句：“骆子豪在这里躲起来是不可能的，事实上早已脱逃，因为……嗯！我今天中午在外面看见他了。”
石破天惊，郭厅长的脸色一变，幻想彻底破灭，残酷的现实再次提醒他，又将面临重大的考验。目瞪口呆，苗局长的面部已经僵硬了，大脑只记得一件事，怪不得说缉拿归案是皮特最有把握的事情，因为人家已经锁定了目标。瞠目结舌，其余的人表情也差不多，都快惊掉了下巴。
只有武警部队的李参谋长洋洋自得地面露微笑，充分享受伯乐的满足感。李参谋长就是原来的李参谋，升官了，带长了。
很快，郭厅长已经缓过劲儿来，知道这回又找对人了，连忙请皮特发表高论。
皮特只说了三点希望，一是希望明天调警犬过来，在大院外搜索疑犯甲的遗留痕迹和逃脱路线，并将逃脱路线反向延长，力争找到从地下区域到地面的隐蔽通道口。二是希望能找到当时地道的设计者或是施工者，看一看每间房屋的最初用途和特殊结构。三是希望控制目前人员流动，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请假外出，以免内奸金蝉脱壳。
除了三点希望，皮特建议出入口的嫌疑人数量可以压缩，一点半至二点的出入口值班警卫列为嫌疑人即可，其余的人解除嫌疑。皮特还建议，三号警卫值班期间出现犯罪嫌疑人越狱事件，除了追加列为犯罪嫌疑人之外，还应该暂时停职接受调查。至于厨师，建议可以解除嫌疑……
皮特话音刚落，郭厅长马上表态全部批准，看来是经验告诉他，皮特的建议越快执行、越全部执行离成功就越近。
但专案组有一些新来的成员提出了异议，就是关于三号警卫不但列为嫌疑人还停职审查，觉得不妥。
理由有二点，第一点，正是三号警卫发现了疑犯甲脱逃，有功在身。第二点，如果他有问题，发现疑犯甲失踪后完全可以假装一切正常，再等二小时交班时再报警，这样就可以大大拖延疑犯甲逃跑的时间，给抓捕和破案制造不利条件。而事实上三号警卫在第一时间就及时报了警，所以应该排除嫌疑……
这话猛地听上去好像有道理，有人随之点头附和，说话的人也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郭厅长关键时候显示出了领导的魄力，大声吼道：“是个人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人跑了，就干了这点儿事就算立功了？发现人跑了还想拖二小时再报告，他敢干我就敢枪毙了他！报警是他最基本的活儿，没指望他去抓人。现在倒好，就报了个警不但立功了还能洗刷清楚自己的嫌疑，啥事儿没有，这都什么混账逻辑？”
话糙理不糙啊！郭厅长一针见血地驳斥了这种推断，除了领导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以外，当然和郭厅长习惯有关。习惯就是在破案过程中以皮组长为主，以皮组长的观点为第一观点。虽然这有些形而上学，但不是曾经有人已经解释了吗？形而上学就是邢儿上学，也就是老邢的儿子去上学，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话的人吓得赶紧闭嘴，微笑变成了苦笑，点头的全部突击改为摇头。这下不明白的人全明白了，请来的大神年纪虽然不大，但说出来的话那可是响当当、硬邦邦的，不要试图去挑战或者玩火。有不同意见可以，想好了再说，要用商量的语气，千万不能再用否定的态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皮特脑海中突然又闪了一下，这三号警卫本来就应该和四号警卫一样是作为直接责任人列入嫌疑人的，没啥特殊的，尽管是在自己的建议下……
现在这么让人一说，竟然发现差点儿成功地误导了专案组成员，认为他不但有功，而且洗清了嫌疑。让人不知不觉甚至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一定是个忠诚可靠的警卫，怎么会这样？如果这一切并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精心策划的，那只能说明手段太高明了。但目前只能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指向三号警卫，你只能怀疑，不能确定……
皮特暗道可以大胆地假设几套现场的动态画面了，也许有一套正好就是真实的……
会议结束后，各小组由组长决定是继续工作还是先休息，大部分的组长都是无奈地决定继续工作。皮特则让综合组的成员全部休息，结果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综合组的成员高高兴兴地去睡大觉了……
皮特没有休息，也没法休息，因为苗局长早已粘上来了……苗局长想知道皮特是啥时候在哪里见到了骆子豪？打招呼了没有？现在估计在哪里？能不能连夜去端老窝抓人……
皮特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苗局长一楞说你笑什么，皮特说道：“你说你一个大局长，这都说的是什么话啊？我虽然不是正式的警察，但还是专案组综合组的组长，啥觉悟啊？在大街上看到通缉犯不抓捕不报告，竟然还打招呼？你给我说怎么打招呼？难道就这样——哎！你好！还没枪毙啊！今天怎么有空上街了啊？”
苗局长也哈哈大笑，皮特小声说道：“今天下午四点多，在我们学院不远的重庆火锅店附近，我偶然看到了他的身影，非常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一见到你我才想起来是骆子豪。”
停顿了几秒，皮特在犹豫是否告诉苗局长他已经找到了骆子豪同伙的巢穴，是否现在就问苗局长关于三个对自己有敌意的陌生人的来历。郭厅长突然走过来了，皮特一下子有了答案……
皮特和苗局长赶紧站起来，等候郭厅长发话，郭厅长拍了拍皮特的肩膀说道：“再接再励，就看你的了，还欠你一顿酒没喝，破案了一定补上。”皮特连忙道谢，但好像欲言又止。
郭厅长马上就明白了，赶紧对苗局长说道：“赶紧去安排明天调警犬的事宜，就上次的那个警犬员和警犬就行。”苗局长连忙答应了一声，匆匆地离开了。
支走了苗局长，郭厅长对皮特讲有什么事尽管说。皮特先是检讨自己不够冷静，今天下午在遇到犯罪团伙儿尾随跟踪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私下里打了一架，虽然是正当防卫，但还是有些冲动，处理方式也不妥……
后来突然遭遇三名陌生人，手持警官证，一口京腔，竟然认识自己，但还怀有一丝敌意，不知是什么情况？而且命令自己参与现场抓捕犯罪团伙儿的行动，因自己无法确认对方身份，在对方援军到达之际，婉言谢绝后离开。现在正好想问问厅长大人，是否知道相关情况？
郭厅长一点儿都不惊讶，说知道，他们三个是北京来的，执行特殊任务。他们的领导现在就在兰市，皮特遇到的犯罪团伙儿正是他们一直抓捕的对象。因为皮特和犯罪团伙儿打过交道，所以也……不是怀疑，主要是想通过皮特来了解和掌握更多的相关信息。郭厅长又说自己已代表厅里担保皮特没有问题，让皮特不要有思想包袱。
皮特心里不太舒服，但也无可奈何，郭厅长的意思很明显，他也奈何不了这些钦差大臣，调查就让他们调查去呗！皮特又说那今天他们可是大丰收了，所有的犯罪团伙儿可以一网打尽了。郭厅长摇摇头，说一个人也没抓住，全跑了。
皮特大吃一惊，但瞬间明白是骆子豪通风报信了，并及时地撤走了所有的人。皮特赶紧又说，在离开的过程中，发现了骆子豪的身影，有点儿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直到下午碰见苗局长，才想起来正是骆子豪。
郭厅长急忙问皮特后来是否追查到了骆子豪的行踪或落脚点，皮特说人影一闪就不见了，功夫之高，非常罕见。但皮特说不久前曾经跟踪过一帮不明身份的犯罪嫌疑人，意外发现了嫌疑人的藏身隐匿点，高度怀疑和骆子豪有关，正准备汇报，正好今天就被召见了，所以现在赶紧向领导汇报。
郭厅长大喜过望，狠狠地拍了皮特的肩膀，连声说道：“你可真是一个福将啊！如果骆子豪被一举抓获，案子就算破了，内奸的事就可以慢慢调查了。太好了，你准备一下，等一会儿就行动，怎么样？”郭厅长知道这回又要靠皮特了，而且绝对有戏，一时激动不已，只是好像有点儿激动得过头了……
皮特心想八字还没有一撇，起码要把情况摸清了才能动手啊！现在是可以在外围行动了，准确地证实骆子豪的确藏在隐匿点后，才是行动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