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范德维的消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卡俄斯这边夜访阿莲娜、丽兹姐妹之时，外城某个偏僻角落里的泽维尔看着梅利安刚刚交给他的那张疑似圣餐议会邪教徒的城卫兵画像，有些沉默，因为好巧不巧，泽维尔认识这个人。

他并非是亚人族或者亚人族混血，仅仅是个唯利是图的普普通通的小小人类城卫兵，泽维尔和他有过几次接触，大多是花钱把不小心和人打架打到城卫军大牢里的同伴在被查出亚人族身份前赎救出来。在泽维尔眼中这个名叫麦考夫的城卫兵除了贪财以外，倒也还可以算是个好人，毕竟就算后来他发现了红发会的秘密也没有向任何人告发，只是提高了赎金价格。

想到这里，泽维尔目光一凝，麦考夫是知道红发会的成员中存在亚人族的，虽然他或许不知道泽维尔的父亲范德维也是红发会的一员，但是圣餐议会的家伙们是知道他们袭击的是红发会的，加入了圣餐议会的麦考夫也许就因此听说过关于范德维的事。

泽维尔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无凭无据的猜测，但是既然存在着一丝可能，他就不能放过，或许......或许麦考夫还没有彻底成为圣餐议会的一员，或许他还愿意帮助自己找到范德维。

看了眼冥想修行的梅利安，泽维尔的兽耳抖动，站起了身拿起自己的外袍，走了出屋子。

黑夜对于猫科类亚人来说与白天并无不同，泽维尔双眼瞳孔竖起，化作一道残影，飞身翻上了低矮的屋顶，他知道麦考夫的家在哪里，等到天亮城卫兵就会换班，麦考夫就会回到他位于外城的家中。

房间里的梅利安似乎抬了抬眉毛，但却没有从冥想中脱离出来。

泽维尔站在外城的一处高塔下方，静静的看着这个暗流汹涌的王城，魔力在体内涌动，虽然他之前修行的是斗气，但好消息是他在巫师魔法上似乎也还算有些天赋，他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小的匕首，用左手攥住刀刃，富含灵性的亚人族鲜血从他手中滴下，突如其来的风缠绕在他的身上，泽维尔从高塔上一跃而下，如同背后长出了不可见的双翼一般，滑行着飞了出去。

夜色越发的浓郁，内城城墙上的城卫兵们都困倦的打起了瞌睡，他们日复一日的值守，大多数卫兵们早已没了太高的警惕性，毕竟这里可是王城，还是王城的内城。

一个在内城值守了三十几年的老兵打哈欠，对着边上几个新来的城卫兵分享着他的摸鱼心得，“没有任何土匪暴徒之流胆敢来犯王城的，就算来了也是外城的那些卫兵们的事，除非有人打洞从内城里面冲出来，否则咱们就是在这城楼上站站岗，给外城的平民们点心理压力，给内城的贵族老爷们点心理安慰~嘿~这是我跟咱们以前副统领学来的说法，你们心里有数就行，别给我往外说啊~”

麦考夫在角落里，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半张脸被城头的魔法灯映照的有些惨白，“从内城里来.....呵......”，他现在只想尽快攒够钱，然后回老家带着自己年迈的父母离开洛法里斯王国，虽然他只是圣餐议会发展出来的一个最外围的眼线，但他也大概猜到王城将会有一场风雨。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的流逝，一缕缕微弱的阳光在远处的天际渐渐苏醒。

拖着有些疲惫的精神回到家中，麦考夫是四阶的战士，他的身体即便是熬夜三四晚不睡都不会有太大问题，但精神上却也还是难免疲惫。

麦考夫一推开门，

眼前自家的一片凌乱瞬间就让他清醒了起来，他拔出腰间的长剑警戒，然而一道风刃不知从那个角落飞出将他的手背直接斩伤，长剑应声而落。

泽维尔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将麦考夫按在地上，手中的匕首绕过他的脖颈抵住了他的咽喉。

“谁？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已经翻过了，家里的存款你都可以拿走，我没看到你的脸！”麦考夫立刻求饶，他伸出双手一动不敢动。

听到他依旧如同以前，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泽维尔稍稍安心了一些，“包括那你厨房角落暗格里的那半袋子金币？没想到你竟然攒了这么多钱，却还是住在王城这么偏僻破旧的房子里。”如今初步掌握了风属性巫师魔法基础的他可以通过感知空气流动轻松的判断出房间是否存在暗格、密室等等隐藏的部分。

听到这个声音，麦考夫的挣扎停了下来，毕竟是曾经的金主，泽维尔没做伪装的声音他还是立刻就想了起来，“泽维尔......是你？你果然还没死......可以先放我起来吗......”知道袭击者是泽维尔后麦考夫反倒是变得有些一言难尽的安静了许多。

泽维尔也没有什么犹豫，抵在麦考夫脖子上的匕首在泽维尔手中转了半圈，被他收了回来，起码二人之间实力的差距，让泽维尔不必担心麦考夫有机会从他面前逃走，随手他又通过自己的血液布置下了一个屏蔽声音的巫师魔法，这样一来麦考夫无论怎样大喊大叫都不会有外人听到了。

被泽维尔放过的麦考夫自行爬了起来，从橱柜里翻出绷带为自己的手掌包扎，没有去管泽维尔将这件房屋暂时与外界隔离。

等到泽维尔也在他对面搬了个椅子坐下，麦考夫也刚好处理完伤口。

“你是来问那个亚人族的消息的？你应该知道我加入了圣餐议会吧。不然也不会找上我......”麦考夫和泽维尔印象里的样子稍微有些不同似乎更加疲惫阴沉了许多，曾经这个小小的城卫兵，仗着自己和当时的一位副统领关系密切可是没少耀武扬威的捞油水，但现在的他则是给泽维尔一种沧桑了许多的感觉。

“那是我父亲，你果然知道他的消息吗？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很多的钱。”泽维尔虽然现在身上没什么银币、金币，但是他可以管卡俄斯去借，反正现在对泽维尔来说最迫切的就是把他父亲的下落问出来。

然而麦考夫却摇了摇头，兀自的说道，“自从埃姆雷副统领被撤职后，我被不少之前的拿过好处的人报复，后来有人把我介绍到了圣餐议会，只要替他们收集信息就可以获得很多奖赏。”说到这麦考夫抬头看了一眼泽维尔，“越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收集信息我就越是感到了不安，圣餐议会抓捕的那个亚人族我只是听给我发布命令的人说起过，但没有接触过。”

“给你发布命令的人是谁？”泽维尔追问道，然而麦考夫却就此闭口不言。

红发的泽维尔狠狠一咬牙，想拔出匕首再次威胁麦考夫，可他控制住了自己，毕竟如果因此麦考夫故意报复，随便给他下个套说些谎话，泽维尔无法验证反倒会得不偿失，再次断了线索。

“我现在身上没带钱，过几天我给你送来！你先告诉我！”泽维尔有些不耐烦的焦躁，范德维的消息就在眼前，而他却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麦考夫终于开口说道，“我不要钱，我知道你们红发会没有全军覆没，我希望你可以救我离开那个邪教，顺便离开这个王国，我要你先将我在北方郡的母亲和父亲从老家带到卡特里亚公国安置好，在那之后我就帮你打探出那个亚人的消息，就算打探不到，我也会告诉你谁是给我发布命令的那个人，然后我要你帮我假死脱身......看在我们还有几分旧情的份上，听我一句......王城要不太平了，尽快离开吧，圣餐议会要我们收集的是王城里各大贵族的出行信息......”

圣餐议会渗透进王宫之中后，在军队和贵族里暗中其实掀起了不小的风波，麦考夫之前依仗的那位名叫埃姆雷的城卫军副统领就那么突然的在王城里消失了，麦考夫暗中曾去那位副统领家中查探过，凌乱的桌椅和反倒的盘碗证明这家人‘离开’的非常非常匆忙，然而上面的人却只说是职务调动。

在那之后麦考夫再也没见过埃姆雷副统领一家，他靠着装疯卖傻甚至花钱找人向自己找茬、报复自己来将自己表现的只是个普通的狐假虎威的城卫军士兵，但最后他还是没能逃过，被人带到了圣餐议会的一处据点。

麦考夫知道自己如果不加入这伙恐怖的邪教徒，那自己一定会像埃姆雷副统领一样被灭口，所以他一边表现出爱财一边顺从的加入了圣餐议会。

圣餐议会需要的消息从城防，到进出内城的贵族老爷行踪，范围越来越广、也越来越细碎，聪明的麦考夫越来越觉得后怕，更可怕的是，他们传达下的任务最多三天就会更换，那证明圣餐议会有着一个非常庞大的情报网，麦考夫知道类似自己这样的人对圣餐议会来说有许多许多。

但一般的王城帮派是不会有这么大的情报需求量的，-更不会有王国军的将军级人物坐镇......麦考夫，敏锐的闻到了不妙的气息，所以他才一直也有暗中收集这个邪教的外围信息，等待着能有一个机会以此作为筹码把自己从这滩泥潭之中救出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他认出泽维尔后，没有继续反抗也没有试图向附近的邻居求援的原因，在麦考夫的眼里，泽维尔或许才是他的救星。

“马车，假死和移民......”麦考夫了解的东西或许比泽维尔设想的还要多，“我答应你！一周之内我找人帮你送你的父母去卡特里亚公国！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不论是找梅利安帮忙还是卡俄斯帮忙，又或者是他自己想办法，即便麦考夫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泽维尔还是毅然决然的答应了他。

“那就一周后再说......还有那些金币，给他们二老先拿过去......”麦考夫抽过一张纸，将他在北方郡的老家地址写了上去，“我看重我父母，就像你渴望从我这里得到那个亚人消息一样。”他在暗示泽维尔不要想着用他的家人威胁他，毕竟泽维尔也是想找他的父亲，两人都属于是将亲情与血缘看的十分贵重的那类人。

泽维尔将纸条抽走，扫了两眼记在心中，又盯了一眼麦考夫，转身从他房间的暗格里取出那些金币，顺着窗户跳了出去，魔法结界也随之散去。

麦考夫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被泽维尔之前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长出了口气，他看到了自救的希望也看到了远离战乱的希望，他只是个有些聪明的普通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