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救赎
儿时记忆中房子的客厅里，柯妮坐在凡妮莎的对面，轻声说着这些年的故事，而她的姐姐则永远是那副面带微笑的样子，静静的聆听者。
突然凡妮莎的脸色微变，看向了客厅房门方向，略微有些沧桑的阿莲娜出现在了房间的走廊当中。
凡妮莎正要呵斥这个突然出现的入侵者，柯妮却快她一步的起身招呼起阿莲娜，并且贴心的和阿莲娜打招呼，“阿莲娜老师，你来的刚好，我们三个好久没有坐在一起了呢。”
“凡妮莎......”看着眼前带着一丝稚气的凡妮莎，阿莲娜确实有种久违的阔别之感，曾几何时，她为了接近杰德里克王子，而成为了他的魔法老师，随后结识了凡妮莎这个温柔、坚强的少女。就在王宫的花园中她会叫凡妮莎带着柯妮偶尔陪自己坐坐，然后安慰自己只是通过这种方式询问关于杰德里克的事情。
然而三个不同时刻的人此刻齐聚一堂却是不停的提醒着阿莲娜，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虚假的，真正的凡妮莎早已死去、自己也是死里求生化为了灵魂体，三个人此生都不会再次相见。
阿莲娜将法师袍的兜帽摘下，露出一头夹杂着白发的黑色长发，“凡妮莎......你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谁知道呢，这不还是要多谢你们吗？”听到阿莲娜的问话，凡妮莎收起了她不变的笑容，拿起桌上的红茶品了一口，翘起二郎腿向后面的沙发靠去，神色有些难言的阴冷。
阿莲娜法师袍中的双手握紧了双拳，“当初确实是我的魔法出了差错才导致你们如今这般痛苦，可是再给我一段时间一定可以让你们复原的。”对柯妮和凡妮莎，她一直都有些愧疚，尽管眼前的凡妮莎看似正常，但在可以直视灵魂的阿莲娜眼中，此刻凡妮莎的外表之下是一个残破的漆黑污浊的灵魂，撒发出无尽的痛苦、衰败与堕落的气息。
阿莲娜很难将那个坏死的灵魂再次视作凡妮莎，那恐怖的恶意仿佛是曾经她在家族典籍中看到过的关于传说中恶魔的描述，另哪怕是灵魂状态的阿莲娜都有些不寒而栗。
正是因为凡妮莎已故的灵魂被困在柯妮体内，日复一日的经受着死前的痛苦与执念的折磨才使得这个原本温柔坚强的少女灵魂也逐渐产生了变异，当凡妮莎的灵魂再次清醒时，她便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她了，阿莲娜、丽兹和她的亲妹妹柯妮一手将一个普通少女的灵魂打造为了或许是阿斯凯特大陆上的第一个人造恶魔之影。
然而这一切作为始作俑者的三人并不知晓，肯达尔家族崛起于巫师魔法与如今的祈祷魔法交替之时，家传的灵魂魔法也是脱胎自巫师魔法的异类魔法，阿莲娜与丽兹的先祖并非是什么正经巫师，自然对于恶魔入侵这个世界一事本就了解的不多，为了保护后代不希望他们被卷入其中也没有留下太多关于恶魔的资料典籍。
而恶魔的诞生，对于阿斯凯特大陆来说都是个未解之谜，因此柯妮等人还不知晓她们的未来究竟会是怎样。
可惜此刻也不是她们思考凡妮莎灵魂出现这种恶性转化现象原因的时候。
凡妮莎看着阿莲娜的眼神再没有了那些虚假的温柔与笑意，“为什么要复原？好让我继续在无尽的黑暗和痛苦中备受折磨吗？既然无法反抗那种痛苦，那干脆接受就好了，我现在很好，不需要复原。”
“......姐姐......”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柯妮，
忽然温温柔柔的叫了凡妮莎一声，没有平日里的跋扈与阴晴不定，反而更像是曾经她那个温柔的姐姐，“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当初阿莲娜老师救你是我的请求，因为我只有你这个最后的家人了，让你痛苦了这么久我真的很抱歉。”
柯妮站起身想要向凡妮莎走过去，可原本不大的客厅却突然变大、变得宽敞起来，房顶、墙壁统统消失，只留下无尽的黑暗和一组沙发，而坐在沙发上的凡妮莎则倏的离柯妮还有阿莲娜远去，地面被拉长了很远的距离，让柯妮无法去到凡妮莎的身边。
柯妮也没有在意，只是按住了想要动手的阿莲娜，自顾自的向着凡妮莎走去，她每走一步凡妮莎坐着的沙发就后退一点，两个人就像是永远都保持着那样遥远且固定的距离一般，“，姐姐，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意识到了，这里并不是我的梦，而是你的梦吧......你把我困在这个梦里这样你就可以在外面操控我的身体了，所以你才想要让我陪着你聊天，把我拖在这里......其实我都知道。”
凡妮莎的脸上泛起些许不耐烦的神情，她被迫压抑许久的庞大且邪恶的精神力化作这个属于灵魂的梦境世界中的利刃，毫不留情的擦着柯妮的脖颈飞过，在她的肩膀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那伤口虽然没有鲜血流出，但看着却十分触目惊心。
可是柯妮却没有停下脚步，她如同感受不到那种来自灵魂的痛楚，只是自顾自的向着凡妮莎走去，任由她如今已经异化的姐姐将那些痛苦化作的刀刃砍在她身上。柯妮的身上每多处一处伤口，她似乎就距离凡妮莎更近一些，原本似乎永远遥不可及的距离在一点点的缩短。
柯妮对于这种灵魂上撕裂的痛苦还算是熟悉，每当凡妮莎的灵魂出现异动时，这种痛苦才是最明显的警示，在曾经的日子里她一直都是依靠阿莲娜与丽兹强行将凡妮莎的灵魂安抚至再次陷入沉睡，但这一次，柯妮不想再去逃避，再去封闭凡妮莎的灵魂。
“如果那些痛苦就像是这些利刃一般，那么从此以后我希望姐姐你不用再独自承受，我会和你一起分担这种痛苦，和你诉说外面的故事，等到阿莲娜老师和丽兹老师找到合适的方法后，我会将我们彼此剥离开来的，原谅我这么些年来对你的眷恋和难以割舍......但好在这次我们终于又相见了，对不起，姐姐。”柯妮轻声的话语回荡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当她口中的诉说告一段落时，她的身躯已经残破不堪，远处的阿莲娜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无法靠近也无法阻止，毕竟柯妮和凡妮莎才是这个梦境真正的主人，她能做的就是见证这一切。
“......柯......柯妮......”凡妮莎窝在沙发里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妹妹，神情有些恍惚，柯妮残破的魂体似乎是唤醒了凡妮莎异变灵魂中最后属于人性的那一丝不灭之光，“我不想伤害你的......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啊......只是我控制不了、也承受不住......”凡妮莎的眼中留下漆黑的泪水，整个人也不再能保持人类的模样，连带着身下的沙发化作漆黑蠕动的烂泥，只留下痛哭流涕的上半身，作为曾经的一个普通人类，当她的人性回归后凡妮莎确实没有能力控制住自己异变后的灵魂之力。
丑陋而又恐怖的一幕并没有吓到柯妮，她伸出了双臂，将凡妮莎拥入怀中，就如同她小时候凡妮莎抱着她一样，“不要紧的姐姐，从今以后我会和你一起分担这些痛苦，你再也不会是独自一人了。不过想要彻底的解脱，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你还记得杰德里克吗？你原先最喜欢的那个小王子，虽然他现在变得有时候唯唯诺诺有时候又眼高于顶烦人的要死，但是我也蛮喜欢他的了，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现在他还需要我们的帮助，等到一切事了我就会去陪你的......”
在一阵模糊中阿莲娜从凡妮莎的梦境中脱离了出来，她的灵魂也被柯妮的身体挤了出来，丽兹看了她一眼有些焦急的问道，“柯妮怎么样了......”
阿莲娜摇了摇头，“没事了，可以交给她自己了......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优秀，”随后阿莲娜钻进了丽兹的体内，用只有丽兹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对不起......妹妹......”
听着从自己脑海里传来的阿莲娜的声音，丽兹微微一顿，抬头看了看体表黑色花瓣渐渐收起的柯妮，她手中魔法也缓缓停止，将稳定下来的柯妮放在了床上，然后似乎是带着些埋怨一般的在脑海中和阿莲娜挖苦道，“你是针对哪一次的道歉？”
“下一次......”这句话是阿莲娜屏蔽了丽兹的灵魂感应后悄悄在自己心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