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冰之国

站在高地上，感受着火之国全体信徒汇聚而来的信仰与虔诚，叶波感受到了人类的进化。

气候变动，大地干涸，植被枯萎，树上的猴子没有足够的食物开始下了地，然后偶然的契机草原燃烧，烧死的动物变成了烤肉，猴子吃到了烤熟的肉，学会了用火来烤熟食物，这让蛋白质更容易消化，获得更多的能量，大脑开始进一步发育。

从火开始，猴子变成了人。

叶波明悟了许多，火焰的力量已经彻底融入了身体，如臂使指，就像是天赋一般。

而火之国的信徒在持续的感恩与虔诚中获得了无上的满足，于是纷纷开始了自燃，火焰从身体冒起，灵魂顺着火焰汇入巨大意识，意识洪流成型了，叶波巍然不动矗立洪流之中。

火之国的国民一下子自己烧死了百分之四十，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怨言，他们在意识洪流中成为一体，所有的思想与意志得到了统一，没有了自我之分，所有人都是自己，而自己之外唯有火的真意，只有伟大造物主。

叶波明悟了自己的使命，火之国的子民化作了自己的力量，而余下的人正在彷徨，叶波知道自己必须引领这些人踏上无上意志的道路。

巨大意识洪流为我所用，力量无穷无尽，只要自己想，就可以将意志灌注到火之国的任何一个角落，但是这种强制的灌注使得余下子民自燃不是发自内心的敬仰，会让巨大意志变得不纯粹。于是叶波开始安排火之国的发展路线。

首先是火之真意的解释权的问题，火之国的火之信仰是倚仗火王本身而存在的，现在火王与自己融为一体，成为了伟大造物主的一部分，信仰出现了分歧，一个是造物主信仰，一个是火之信仰，是要继续推行火还是改旗易帜直接信奉造物主信仰呢？

这是个难题，在这个世界场景中，作为神祇的伟大造物主早已死去，而从伟大造物主身上分出了八王，八王各自占领了一块陆地，并有着相应的信仰。

要是直接推行造物主信仰就是说明神复活了，这是最直接的做法，但是现在还不行。火之国在八国中国力与人口是垫底的存在，在这里宣布神的复活，其余七国的统治者集团势必不会乐于看到自身权威被分割，八王是好的，但是治下的子民有着坏人。

那么，要先让火燃起来，让火势变得能够点燃这整个世界，到时候才是神祇降临之时。

叶波思考了一阵，很快定下了发展路线。

要有人，

要促进经济发展，要先修路，然后经济发展与精神文明建设要同步展开。

火之高地开始变换形态，巨大意识从汇聚的一体开始变形，伸出了十二条包覆整个火之国的大拱桥，这是十二主干道，主干道中间连接出支干道，支干道与支干道之间再次连接出新的脉络小道，数个呼吸间，一张四通八达的火径链接网成型了，总路程长度超过了53万公里。这是第一阶段，在叶波后续的计划中链接网要翻十倍，达到500万公里以上，就像是人体的血管与毛细血管的关系，只有连接起来，内部资源自循环活动起来，火之国才能发展。

要搭乘火径链接网很简单，只要你拥有信仰。

虽然虔诚的信徒都自燃了，但是还是留下了大量的浅信徒与无信者，他们处于可调教的状态，是一张白纸，只要稍加引导就可以转化为虔诚的信徒。

但是这发展方略就有矛盾，越是虔诚的信徒就越容易自燃，而火之国要凝聚为一体这些虔诚信徒是不可或缺的，他们是最为优秀的薪柴。要是让信徒担任重要职务，一个不小心就烧掉了，而且也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各种鱼目混珠素位尸餐的情况。

从历史中参考类似的国家，确实有这么一个帝国，每次最高统治者逝去，继任者就发动清洗，将前任的功绩给抹杀与批评，连续数次下来，整个帝国变得腐朽与绝望，因为越是信仰就死的越快，最后帝国内部只剩披着信仰的皮的异端，这是要避免的。

想到了这一点，叶波重新整理思绪，自己的目标不是别的，是为了获取信仰与力量，那么，将火径链接改造，节点上不能是自由人，得是虔诚的信仰者。

那么就从巨大意志中分出个体意识，重塑形体，担任职位。

这种行为很好包装，只要将分离意识当做是一种历练，那么这些个体意识就会更加感恩戴德地干活，只要干好了就会得到接纳。

于是在叶波的引导下，大约一万五千个个体分离了出来，他们具有相同的样貌，性别有男有女，年龄有老有少。

样貌是叶波的模样加上其他个体意志原先模样的混合体。

叶波看着这些分离个体，突然想起来那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了，少女是自己的分离意识与火之意志的混合体，是为了引导自己，场景生成的引导者！

而现在，这种引导者有一万五千个！

顺着火径链接网，一万五千个节点安排上了一个个的管理者。

时间开始流动，火之国的经济带动起来了。

子民干活，种田，锻造，挖掘，将获得的物资送上了链接网，运送到了火之国其他地方，在与世隔绝的山谷村落收获的药草，输送到了火之国天涯海角的海滨小城，而海里的新鲜渔获也送到了各地群居点。

在这里，火之国的子民焕发了劳动的热情，只要努力就有饭吃，只要努力就能过的比别人好，物质条件好起来了，商品流通起来了，内循环开始了，整个火之国蒸蒸日上。

子民们没有了懒散与疲惫，一切只为过上好日子。

时间飞逝，一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火之国的信仰却降低了。

越是富裕的地区信仰就越低，甚至出现了大量的异端，他们不赞同火之国的制度，认为在火径网上的人都是机器人，没有人情味，只是机械的执行火王的意志，异端们开始钻空子，甚至还有披着信仰的皮担任了火径网职务的家伙，物质在这节点上富集，肥了自己。

异端们很好的用信仰的皮伪装自己，每一个看上去都是虔诚的信徒，做事说话都是行使着火的意志，然而叶波知道，他们提供的信仰反馈少之又少。

叶波想起了乡下大爷邻居死掉了，躺在棺材里安安静静，而子女们在下面跪着哭成一团，哭的最狠最大声的是平时根本不来的住在镇里的儿女，而一直在家里照顾老人的大哥一家已然面无表情，被其他兄弟姐妹指责没有人性，老父亲死了居然都不哭。

这些披皮异端占据着节点，不单倒卖物资赚的盆满钵满吃的满嘴流油，而且胆子越来越大，还攫取了信仰的流动能量，汇聚自身，获得了力量，成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火王。

五年的治理，计算下来，不单信仰总量不够维持整个火径链接网的日常消耗，还得从巨大意志中支取，已经出现了信仰赤字。

叶波知道，这个法子行不通了，这次实验失败了，自己低估了人的主观能动性，也低估了人对自身命运的**，人总是想要得到更多，获取与自身不相匹配的东西。

于是叶波心念一动，火径链接网开始震动，庞大的力量流动起来，各个节点的小火王被烧死了，其灵魂被炼焦化，变成了漆黑流淌的不可燃物质，这是污染，这种东西能够侵蚀接触者的意识，与灵魂结合，变得堕落。

整个火径链接网到处充斥着这种不可燃物质，就像是水管管道里日积月累形成的污垢结团。

为什么会这样？叶波问自己。

这套系统已经严重偏离了设定的初衷，不单没有给子民信徒带来幸福，然而造成了更加严重的压迫，链接网经过五年的铺设已经覆盖到了整个火之国，形成了一张密实的天罗地网，子民们越是信仰越是虔诚，被拿走的就越多，没有链接网的时候，虔诚的子民还可以自燃，回归火王高地，而现在只会被压榨到死，灵魂被耗尽，无法升华，成为残渣。

叶波打了一个响指，火径链接网内部的信徒开始自燃，灵魂回归高地，成为了巨大意志的一部分。而那些不够虔诚的信徒则留了下来，披皮异端们被烧死变成不燃物，火径链接网抽走了巨大意志的参与，不燃物开始与链接网融合，叶波收走了能回收的东西，火王高地开始崩溃，化作了精纯的能量消散。

叶波头也不回地离开火之国，火之大地四面被迷雾覆盖着，叶波走了进去，看到了一个门扉，打开门扉，来到了一处冰天雪地的地方。这里是冰之国。

天空覆盖着厚厚的云层，冰晶与雪花在起雾，树木挂着爽，河流被冰冻着。

气温在零下四十度，呼吸出的气迅速冰冻，叶波现在拥有火的力量，这冰冷一接近叶波十米范围就被综合掉，脚下的冻土在融化，变得泥泞。

叶波看向前方，能够看到一个村庄的轮廓。这村庄能够有着密集的塔楼。为了入乡随俗，叶波压制了火的力量，将其维持在自身冻不死的程度，然后朝着小村庄前进。

路上风雪绵绵，狂风吹拂着大地，带走热量，所有的一切都被冻结着。冰之国的环境都是如此吗？这种地方还能生存下来的生命真是顽强啊。

在路上看到了一些冻成冰凋人，还有动物，兔子、狐狸、熊，冰凋如同路标矗立在地上。村庄渐渐接近了，在近处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村庄，是坟墓，人像火腿一样掉在了立起的冰塔上，冰塔有高有低，一层可以吊200人，塔数量众多，像是一栋栋的柱形房子，粗略数了一下，这个冰塔坟墓村庄吊了至少十万人。

叶波很是震撼，这哪里找来这么多人吊上去。

“卡卡卡……”突然不远处的冰面裂开了，一大片冰层隆起，然后巨大的破冰桩捅出了冰面，水漫了出来。这村庄的附近地形是一片湖！

破冰桩打开了内部结构，里面爬出来十多个人。这些人穿着厚厚的皮毛衣服。

十多个人拖出了5具尸体，尸体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寒风吹拂之下迅速变得梆硬。

这些人拖着尸体前往倒吊村庄。

领头的老者看到了叶波，叶波向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路过的旅行者，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老者上下打量了叶波，说道：“我们正在给死去的同伴做最后的送行。”

这队人进到了倒吊村庄里面，将尸体吊在底层的结构横梁上。

叶波看着这吊得满满当当的塔楼，一脸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

老者解释道：“旅行者，壮观吧。”

叶波：“是……是，是很壮观。”

老者：“这是我们冰山村的历史人文见证，已经延续了两百年，每一座塔的存在就是一个家族，而我们家族已经有18层了，一层是十年，也就是我们家族已经延续了180年，是这塔墓林中最高的。”

叶波：“原来如此。”

老者：“旅行者，如果你死在这里，我们会将你吊在旅行者的塔墓上，就是里面这个，你可以看看。”

叶波顺着老者指明的方向看去，这是一座只有5层的冰塔，最顶的第五层吊了18人，第四层吊了32人，第三层吊了187人，第四层吊了200人，第五层吊了198人。

老者：“第五层差两人就满了，在血缘关系的加持下，很快就可以升阶，旅行者，如果你要死的话可以来我们村子，这里还有位置。”

叶波：“好……好的，我一定死在你们村子。”

老者笑了，察觉到这话不太对劲，于是解释道：“啊，也不用太刻意，生死是自然的事情，强求只会带来悲伤与无奈，自然自得才是规律，人要遵循规律而活着。”

叶波：“大爷，您刚才说这塔墓会升阶？升阶是怎么回事？”

老者：“就是自然生长，只要人数够了，在寒风的吹拂，在冰王的意志关注下，塔墓就能够自然地拔高长大，生成新一阶的横梁。”

叶波：“这一层最多只有200个吊位吧？要是死的人太多怎么办？”

老者：“那就只能秉着先到先得的秩序，位置没了，而塔墓还没升阶，就只能等到升阶起来再吊上去。”

叶波想起路上的尸体冰凋，那些冰凋应该是没有位置而被放置的。

老者：“塔墓越高，就越能接近冰王，感受到冰王的意志，整个家族就有了庇护，有了庇护才能福泽绵延，子孙满堂。”

叶波：“……”又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信仰世界，这冰王的神格是送子观音、姑获鸟之类的玩意嘛？emmm……这塔墓林的设计，像是竹笋咧，吊上去的尸体就像在施肥，吊的越多就会长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