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车队

车队一路前行，和蔼中年人是车队的队长，一路上车队队长与一分老哥有说有笑的，从车队长聊天得知，他们的车队从幻之国国境边缘一路走来，一趟走访过来上百个村子，将一个地方的特产运送到另一个地方。

而一分老哥也在聊自己的生平，连小时候穿开裆裤被鱼钻了粪门的事情都说了，车队的队员们哈哈大笑。

一分老哥卸掉了伪装面具，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真实的自己，在村里老哥是个木讷的人，被吆喝来使唤去，傻傻的，而用真实的自己去面对生活，他骨子里隐藏不住的无知与不假思索的淳朴虽然让人笑话，但也没有攻击性，让人没有把他当做威胁，并从容接近。

而叶波就不一样了，加入了车队后坐在车栏上，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与其他人点头示好，话都没有多说一句，而女人也是同样，抱着黑猩孩畏畏缩缩的，有点不敢与人交流。

要达到良好的人际关系，要么你是熟人，别人对你知根知底，要么你是傻子，你对别人没有威胁，要么你是高情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让人觉得你的三观与他们一致，这样才能交流到一块去。

叶波这个临时队伍中，一分老哥以傻子的身份得到了这车队众人的认同，然后叶波开始蛋疼了，这老哥口无遮拦，毫无心机城府，或者说是故意的，将整个队伍的底细都交代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包括叶波是所谓的“破面使者”，而女人是遭休驱逐出村子的弃妇，那黑猩猩是女人的孩子，原本是个猴子，现在变成了猩猩。

接着一个车队成员过来问叶波：“听说你是破面使者，你能破除人身上的假面？”

叶波：“算是吧，这只是魔力的粗浅应用，不是什么厉害的法术。”

车队成员问道：“那你能破除我身上的假面吗？”

叶波上下打量，说道：“你们身上没有假面，这就是你们真实的模样。”

车队成员笑道：“嘿嘿，你果然有两把刷子，晚上一起喝酒。”

然后这成员跑到车队前头，与那中年人队长窃窃私语。

“唉……”叶波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看来又惹到破事儿了，原本不想管的。

这车队有问题，11匹驮马，6辆车，8个人，马比车多，车是正经的车，运的也是正经货物，

但马不是正经的马，是人变的。

这车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人变作驮马来驱使，11匹驮马有9匹是人变的，这些人散逸出的情绪波动，没有愤怒，没有反抗，只有逆来顺受的麻木。就像是背负着房贷、车贷、孩子培训班费用，被压得只剩下一口气的中年男人；又像是乡下老婆死了，儿子死了，孙子死了，只剩下一头老牛在耕田的命硬老农夫，没有嗟叹与心气，只有活着。

这些人变成骡马太久，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的意志，就算把他们的伪装扯掉，他们的心智也还是骡马的思维习惯，变不回人来。身为骡马还有利用价值，变回人那就只是累赘了。

天色渐晚，车队在路边一处林子外停下来宿营，车队的人麻利地从车上搬出帐篷，升起篝火，取水的取水，砍柴的砍柴，还有人去河边捞鱼。

中年队长用木头架起来一座一人高的木堆，点燃后像是个火炬在燃烧，然后还有车队队员拿出了烈酒一起分享，一分老哥拿出了熏肉出来分享，女人也帮忙着烤肉，这宿营地一片热闹景象，气氛很是快活，喝着酒，唱着歌。

叶波坐在一角，旁边的黑猩孩在吃烤肉，女人在众人的怂恿下在跳舞，还有人拿出了骨头琴，拉奏着欢快的歌。

中年队长拿着酒和两个酒杯过来了，将酒杯倒满并递给叶波，叶波接过了酒，这酒体有点浑浊，但是酒精度数有70度，相当的烈。

中年队长给自己也满上，然后豪饮而尽，叶波也一杯喝完。

几杯酒下肚，中年队长问道：“小兄弟是能力者吧。”

叶波：“我对你们干的事情没兴趣，你也别对我的人搞什么，这样相安无事最好，不然撕破脸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中年队长：“哈哈，小兄弟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支普普通通的商队。”

叶波：“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旅行者。”

中年队长举杯：“为普通而干杯。”

叶波也举杯：“普通万岁。”

两人达成了共识，中年队长默默回到热热闹闹的队伍中。

黑猩孩看着叶波，问道：“使者叔叔，他们是坏人。”

叶波：“我知道，这世界都是坏人，当然也有好人。”

黑猩孩：“那些马们在伤心，它们很痛苦。”

叶波：“唔？你怎么知道的？”

黑猩孩：“它们在流泪。”

叶波揉了揉黑猩孩的脑袋，说道：“是啊，他们在流泪，但是我们做不了什么，放走他们，他们活不下去的，他们只能以骡马的身份活着。”

黑猩孩似懂非懂，两只眼睛眨巴着，但是眼白很少，童仁占了眼睛大部分，叶波从孩子漆黑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篝火晚会持续到了半夜，众人就很克制地结束了，说是到了大门镇再继续。

一分老哥喝的醉醺醺，想要搞事情，非要和女人住一个帐篷，然后被车队成员阻止了，拉到了车队成员的帐篷里。老哥挣扎着要出来，但是三四个汉子拉扯，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女人满脸通红地来到叶波所在的位置，黑猩孩在叶波靠着大腿睡着了。

女人喝了酒，原本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念头浮上了意识表层，并要付之行动。

于是女人醉眼迷蒙，扑向叶波，叶波抬手，手指点在女人额头，冰冷的冻气给女人快速降温，酒醒了。女人摔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叶波：“把你家猴子带走，睡觉去吧。”

女人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噙着眼泪抱走了熟睡的黑猩孩，回到了帐篷里。

叶波不需要睡眠，于是来到了篝火处，拨弄着火炭守夜。

在这宿营地的帐篷里，中年队长与另一个成员透过帐篷的狭缝观察着叶波。

这成员问道：“老大，这小子不睡觉啊，警觉的很，还搞不搞他？”

队长面色严峻，压低声音说：“他是能力者，不好搞，这几个人就算了，不知道他有什么能力，闹起来鱼死网破就不好了，我们出来只是求财，不要横生枝节。”

于是一夜安静度过，第二天，车队收拾帐篷，上路了。

一分老哥喝了不少，头疼欲裂，车队成员虽然还是一样和他打招呼，但是一分老哥隐隐觉得他们不像昨天那么热络了，一分老哥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女人的心情也充满踌躇，主动的求偶被拒绝，让她很是不安。

中年队长让车队加快速度，并约束了手下的行为。做人做事要审时度势，原本路上遇到这几人以为能打个秋风，没想到却是个麻烦，现在只能快点到达目的地，甩脱掉得了。宁愿少赚点也不要让风险增加。

在中午的时候天空飞来了一只猎隼，这鸟飞到了中年队长那，在猎隼腿爪上拿到了个小竹管，里面是其他车队的联络信。

中年队长看完了信，用火烧掉了信，表情变得阴鸷，微微扭头，用眼角余光看车队尾的叶波一行人。

又行进了一段路，太阳到了最高点，车队在一处坡地停了下来，起锅烧饭。

一分老哥屁颠屁颠地去帮忙，然后发现这次准备的食材有点多，车队人数连同自己这边3人也就11，12人，这次准备了有30人份的食材。

叶波发现了这情况，这可以吃两顿，而且还有骨头鸡肉、山货熬的浓汤，汤水这些并不适合带走，做这么多是要一次吃完，但在场的人数并没有那么多。叶波放开感知，在2公里外发现了另一支车队正在靠近。

炊烟是很好的指示物，那车队径直往这宿营点前来，人数有接近20人，马匹数量40来头。

叶波观察这车队的人员，有三人在宿营地四周观望着，也不干活，是在望风。

这车队手脚不干净，但成员除了中年队长是能力者外，其他七人都是普通人。昨晚与中年队长怼了一下，自己也是能力者，战斗力方面中年队长不确定能打败自己，所以相安无事。

现在有了外援，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判断到绝对战力占优，他们的野心也就冒了出来。

一分老哥正在砍柴，砍得很卖力。

女人正在处理野菜，摘掉烂叶子，洗净装筐，与旁边的车队成员有说有笑的。总的来说，女的面具伪装还是很有效的，面相完全就是个浓眉大眼的男人长相，这种样貌只对他们村子的人才有吸引力，在这都是男人的贸易商队中也被当做了男人。

黑猩孩在翻找石头下的虫子，跑来跑去的，刚好跑到叶波身边。

叶波一手扣住黑猩孩脑袋，然后低下身子在其耳边说：“你去把你妈妈叫来。”

黑猩孩跑了过去，然后女人很快过来了，一脸疑惑。

叶波：“这车队有问题，最好还是离开。”

女人：“额？不吃过午饭再走嘛？”

叶波：“随你，但我现在就要离开。”

女人：“这么急的吗……这里……”女人对叶波的决定很为难，在这个车队，女人感受到了平等，车队的成员完全没把她当做是怪人，也没将她的孩子看做是怪物，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人，而且车队的人个个都是开朗大方的热心大哥，重活不让自己干，小活也会来搭把手，都对自己关怀备至，在车队短短的时间内，产生的归属感比生活了20多年的村子还要重。

叶波明白了女人的想法，于是抚摸黑猩孩的脑袋，说道：“好好活下去，不要放弃希望。”

然后叶波转身离开，在离开宿营地50米，两个车队成员过来了，一胖一瘦，但都精明强干，身上散逸的气息可以看出是杀过人。

两人露出笑容，问道：“小哥，就要吃饭了，你这要去哪啊？”

叶波：“人太多了，我不习惯，准备走了，你们吃好喝好，不用管我。”

瘦子：“这怎么行，队长说了，相逢即是有缘，我们车队热情好客喜欢结交朋友，你要是不辞而别，队长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怠慢了你。”

叶波：“你们没有怠慢我，但是我要是现在不走，一会就走不了了。”

胖子：“额……你……”

叶波能力发动，脚下冒出蔓延的冰晶，两人被吓到后退。叶波澹澹的说：“傻啊你们！你们只是望风，就说没看到我不就好了？谁说望风就一定能看住人的？目标就不能偷偷熘走吗？”

瘦子：“别这样，小哥，你搞得我们很难做啊，回去吃饭吧。”

胖子顺势绕到了叶波身后，也是温柔地说道：“对啊，一起吃饭，今天熬的汤不错的，放了露茸孤，那叫一个鲜甜，这孤可是队长的私货，轻易不会拿出来的。”

瘦子：“对啊，还有队长也是大出血了，还拿出了珍藏的老酒，这可是只有在赚到大钱才会一人给倒一小杯的好酒，我喝过一次，那个甘醇芬香哟~别提多美了。”

叶波侧身走位，胖子靠近的目的被识破了，胖子悻悻然的站在原地，与瘦子面面相觑。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胖子和瘦子一左一右迎了上来，要强行动手了。

能力者发动能力需要时间，只要近了身，在频繁的进攻下让能力者无力发动能力，那也就是个强一点的敌人而已。

叶波感知中知道这两人身上携带着匕首，但是他们不用，只是使用手脚身法，要生擒。这大概是和他们做的生意内容有关，把人变成骡马，对于这幻之国度来说，大部分村落都是小农经济，买卖骡马这种东西比卖土特产更划算，一路走一路抓落单的人，然后卖掉，无本生意这是。

叶波轻松甩脱这两人的擒拿，一跃而起，跳到了一颗树上，然后站稳拱手道：“山水有相逢，再会！”

在两人目瞪口呆中叶波一个大跳，在脚下形成了火焰爆流，喷出的气浪推动身子一飞百米开外。两人在后面追，但是根本追不上。

叶波回头看向宿营地，这边的动静没有引起营地内的注意，老哥还在噼柴，女人则一脸担忧，黑猩孩哭泣嚷嚷着。

对于这临时组队叶波谈不上关心，只是一起上路，他们找到了各自的归属，虽然可以预见的将会是悲惨的结局，但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是有能力将他们一起带走，但后续呢？尊重他们命运，自己不是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