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同路人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尤其是在姜安自己还不专业以前。可惜光元素京城办公室没有美工，他们的设计都是由宝岛总公司的人做，不然一定也给他薅过来。姜安自己做产品经理那几年，深深体会到美工和产品经理必须要非常默契才行，最好达到双方用意念就可以交流的程度。产品指着设计图对美工说：“这个地方要改成那样。”美工则说：“那样也行，但你的方案就得改成这样。”两人对视后点点头，然后就各自去修改了。什么那样这样的，别人不懂，他俩明白就行了。不到这种程度，就很容易出现来个五彩斑斓的黑，放大的同时能不能再缩小一点的问题。好的美工都是各家公司的宝贝。没地方去薅，就只能通过招聘来解决。姜安打算上班后就安排何姐去弄。深居简出的两天后，姜安终于完成《鬼吹灯之精绝古城》的搬运，敲得他手都快抽筋了。他准备先把样稿打印好，等明天一上班，就送去出版社给杜晨看。家周围的打印社里只提供喷墨打印。那速度，怕是等着的人都急吐了，它还不一定能吐完一张纸呢。还是去学校吧，有激光的。这有事没事就去燕京大学走一圈的行为，搞得他都快误认自己已经是燕大的学生了。按说这段时间学生都在放假，又不是打印毕业论文的高峰期，打印这一本20多万字的小说应该很容易。谁知道姜安是个倒霉孩子，他去的那家店居然高速激光打印机维修，能工作的只剩下几台喷墨。才打了几页，姜安就受不了了，嘎吱嘎吱的快要了他的小命。如果按这个速度，不要说什么鸡鸣灯灭不摸金，恐怕天都大亮了，胡八一还没走到棺材边呢。这种情况，他也只能作罢，早知会如此，不如自己买一台打印机放家里好了。第二教室的一楼拐角好像还有一家打印社，不行去那看看。“哎呀同学，你是要打印吗？我带你去个地方，比这便宜。”姜安刚一出门，就被人追着问。他摇摇头拒绝，这种上门拉生意的，感觉比较没谱，何况他手里还有小说书稿的电子档，没必要冒这个险。再说第二教室又不远，走路过去也就是五分钟不到。“同学，同学，帮帮忙吧，我自己搞的打印店，绝对便宜。”说完，这人一步跨到了身前，拦住了他。姜安一看，嘿！一个矮矮瘦瘦，尖嘴猴腮的哥们站在眼前。这家伙人长得不咋样，发型还挺狂。就是一个梳了郭富城头的葛优，真的看不下眼。“同学，真的，我的打印机就在宿舍里，不远，几步路，去看看吧。”这哥们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宿舍楼。他指的那栋确实是男生宿舍，姜安去里面嘘嘘过。看着那人祈求的眼神，姜安也是于心不忍，于是说道：“走吧，先去瞧瞧，你是激光的才行，喷墨的我可耗不起。”见姜安同意，那哥们满面红光，一个劲儿地表示感谢，直说最近好几天没接到生意，搞得饭都快没得吃了。接着，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便到了那人的宿舍。“哥们，你这行吗？”姜安以为自己那台老电脑就已经是爷爷了，结果这里还藏了台老妖精。“对付着够用。”那哥们把电脑打开。好嘛～还是win3.1的系统，跑的是Word2.0。这真是老哥哥开老古董，用老系统，跑老软件，一起老到姥姥家去了。姜安也真是服了。那哥们随即把软盘中的文件打开，简单地拖拽浏览了一下。这就是简单格式的Word文档，因为是样稿，姜安没有做任何特别的处理。“我看你这个，应该是小说吧，要不要我给你简单地排一下。”“麻烦吗？”“不麻烦，很快的。”姜安也想看看，这个藏在宿舍里的老哥，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那就来……”姜安还未说完，哥们就已经动手了。别说，手还挺快，一顿噼里啪啦的操作之后，愣是把样稿排得有模有样。“你瞅瞅，看着还行吧。”姜安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会用排版软件吗？”“会用。”说完，哥们指了指老古董，“就是慢。你要排吗？这个可要另收费的。”“排不着急，咱们聊聊呗。”就这嗡嗡的打印机声，姜安和他聊上了。原来这哥们叫任华平。他和姜安一样，也不是燕京大学的学生，最初也是奔着考研来的，你说这缘分。不过他没有姜安那家庭条件，没钱在学校周围租房子，但又不想离开学校，于是想办法租了宿舍内的一个床位。原床主就京城本地的孩子，而且家就在附近，看在一学期500块钱的面子上，帮了他一把。任华平考研已经是第三年了。第一年废了，第二年继续，但是他的钱没继续上，只能自己想办法。于是在复习功课的同时，用最后的一点生活费，报电脑班学了个冷门的排版设计。然后又从二手市场里淘了一台破电脑和打印机，开始给学生排论文，偶尔还能接几个给老教授排书的单子。姜安一听，我擦，这个人才呀。“你这个路子可以呀，怎么搞成现在这样，不说赚钱，但也不至于饿着吧。”估计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任华平是越说越感慨。“哎～去年能接的论文多，书也多。今年学校上了几个大机房，找我排论文的就少了，尤其是书，去年一个月最少也能弄一本。现在二个月都没开张。”姜安心想，这口饭你还想吃多久呀，再过几年，学生都自己有电脑，更没人找你了。不过这个话不好说出口，也只能安慰着说：“老教授又不是天天出书，没人找你也正常。”“这学校里就他妈是教授最多。你是不知道，这活都让那帮学生给抢走了。”“学生又不会排版。”“不会可以找外面的人干呀，老师把这个事交给谁，谁就是老师的爱徒，那地位能一样嘛。”姜安乐了，这才哪到哪呀，后世还得去导师家里买菜洗衣服带孩子呢？任华平终于遇到了同他一样，混在燕大里但不是燕大人的人，这几年吃得苦，憋得气，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拉着姜安说个没完。最后，老任说：“姜安，谢谢你，你这单钱不少，帮了我的大忙，我请你吃饭吧，贵的我请不起，食堂行吗？”“请客可以，食堂不行，走吧。”姜安拉起老任就往外走。老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哑着嗓子，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