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市罐头厂
少年情怀总是诗，也许青涩，或可激昂，但总会隽永如画，刻骨铭心。
杨帆很珍惜他们魏纺铁三角之间的感情，人生路上怎么能够没有三两知己结伴同行？希望这一生，能够相识相伴相知相惜。
与刘全约好了第二天去罐头厂看看后，两个小伙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杨帆刚一进门，就被老妈劈头盖脸的臭骂整僵直了。
我去！光记得给刘全他们家打电话报平安，怎么就忘了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娃？
看着老妈骂着骂着开始掉眼泪了，杨帆再也不淡定了，拉着老妈就是一阵哄，话语之肉麻，笑容之谄媚，让杨爸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于是在林秀娥杀人般的眼神中，杨帆被老杨同志叫进了书房。
“你小子少给你妈灌迷魂汤，哎，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忽悠！”
“爸，我这随你，内秀！”
“滚蛋，老实交代，去了省城一天半，都干了些什么？”
杨帆小心翼翼的问：“刘叔找你了？”
“废话，你把人家小子拐走了一晚不归家，换谁家不急？记得给刘全他爸打电话，怎么就不记得给你老子也打个电话？”
“得嘞，原来病根在这儿呢！”
说不得，杨帆给他爸又来了一个全套马屁加肉麻的服务，直到把老头子拍舒服了，杨帆累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真要命了，刘全他老子动手，自己老子动脑，这两老头一起搞，自己和刘全不跪都不行。杨帆已经在心里给刘全默哀了，指不定这会正挨揍呢。
还是换个话题吧，杨帆挑了个够劲爆的事强行转移话题。
“爸，这趟去省城，我挖了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答应给他一个月1000工资。”
噗！
杨爸把儿子刚伺候上的毛尖给喷了。
也顾不得狼藉，杨志远指着杨帆说道：“你说啥？再说一遍？”
“我说我从省医药研究所挖了一个刚毕业工作一年的大学生，名字叫丁华。爸我跟你说，这绝对是个人才，对核桃植物蛋白饮品挺有研究的，稍稍打磨打磨就是个能挑大梁的技术总监。”
“什么总监一个月1000工资？你老子我一千人的大厂厂长，一个月的工资才540块钱！你拿什么给人开1000元工资？”
“市罐头厂啊。”
“市罐头厂早就揭不开锅了，1000一个月的工资放到一个市罐头厂，你这不是逼的别的工人造反么？瞎胡闹！”
“爸，我是这样想的，这个丁华懂技术，也肯钻研。我们把他挖回来，我的保健品配方就着落了。主材就用核桃，咱们三晋本就盛产核桃，原料充足。
而这核桃两个主要功效：一是健脑，增强记忆力；二是，抗衰老，延长人体细胞衰老时间，尤其是长期服用能够润皮肤黑头发。咱们就抓住这两个卖点，做好针对受众群体的广告宣传，绝对能够被市场广泛接受。”
“你说的那个受众群体是什么意思？”杨志远对儿子嘴里的名词感觉很新鲜，也有些不觉明历。
“比如说健脑和增强记忆力吧，就特别适合学生，尤其是即将面临中高考的学生，你说家长会不会给孩子买来补一补？所以学生就是咱们产品的主要消费者群体。
再比如说抗衰老，能够减少皮肤皱纹，延缓头发变白，你说像你和我妈这样的中老年会不会感兴趣？如果我们在宣传时再引导一下，比如说孝敬爸妈就送七个核桃，送健康送年轻什么的，那几乎20到60岁的群体都可以囊括进来。”
杨志远品味了一下，越琢磨越觉得有味道，还真如儿子说的，望子成龙，孝敬长辈。只要抓住了这两个卖点，东西真就不愁卖。
忍不住，杨志远又点上了一支烟。杨帆这次学乖了，立即起身先去开窗户。杨志远弹了弹烟蒂，没办法，老习惯改不了了。
“这么说罐头厂还八字都没一撇呢，你就拐带回来一个大学生咯？好家伙，今年魏纺厂向上面争取了好几回，也没争取到一个大学生分配名额，你小子出手倒是干脆利落。”
“嘿嘿，技术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嘛，所以别说是一个月一千，就是一个月一万，只要是物有所值的人才，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挖回来。”
“技术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杨志远低低的重复着儿子的这句话，想着想着不由的就走了神。
许久，杨志远才感叹道：“你说的对，魏纺厂的技术已经陈旧了，用的纺织工艺还是六十年代的技术工艺，怎能不落后，不被市场淘汰？可是想要搞技术难呐，人才从哪里来，资金从哪来来。没有资金和人才的投入，技术就起不来，技术越落后，越赚不到钱吸引不到人才。”
“嗯，这其实更是一个思想观念的问题，这么多年计划经济搞下来，企业创新动力严重不足，工人负担却是越来越重，没有绝大的魄力本就难以改变这种持续恶化的状态。
可国企关系到上上下下多少人的利益？又怎么是一句改革创新就能彻底改观的。只有能在市场上残酷的拼杀中，不断调整求活，才能创出一条新路，掌握自己的核心价值。”
杨志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下去，这个话题空谈无用。
“爸，这两天市里怎么样，有什么变化么？”
杨志远瞄了杨帆一眼，瞥了瞥嘴说道：“被你猜中了，苏大明找了石市长告状，石市长明天要约谈我。”
“那你一定得咬定青山不放松，可不能让领导的几句花言巧语就给怀柔了。骑墙派可做不得！”
“滚蛋，这还用得着你教？”
圣心难测啊，真难伺候，操碎了婆婆心，却被老爹骂滚蛋，找谁说理去？
见着儿子黑脸了，杨志远嘿嘿一笑，自己这儿子自打这高考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敲打敲打怕是要骑到老子头上了。
他慢条斯理的泡上了一壶龙井，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你顾叔叔可能下个月就要走了。”
“这么快？”杨帆立马装不下去了，老爸这转移话题的水平明显比他要高N个段位，那真是雁过了无痕，天道自然。
“那说不定石市长还真的是要怀柔你。”
“或许吧，挺没意思的。”
杨帆诧异的瞄了老爹一眼，难不成这个事对老爸的打击其实比想象的要大？
杨志远又抿了一口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顾秘书长赠我四个字临别感言，官场险恶。”
杨帆的思绪也随着老爸的感叹飘扬，他想到了前世。
他忽然正色的说道：“爸，咱们就自家搞企业吧，自负盈亏，赚了上缴利税养活工人，赔了钱大不了倾家荡产，至少不用受夹板气。你儿子堂堂华清大学生，还愁不能养活你和我妈？”
“分数还没出来呢，就一口一个华清大学生，你膨胀了啊。”
看得出来，自己高考志愿报华清这件事，其实也给了父亲很多莫名的底气。他在魏纺厂做的那么绝，很难说不是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的背水一战。
血洒长空，快意恩仇，哪个男人不向往！
“爸，咱们合计合计罐头厂的事情，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我打算去注册一个壳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