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 逃脱

一百六十二 逃脱

“正因为我犯下了如此弥天大罪,谋杀法明戴尔的正统王室,我才自我责罚,把自己囚禁于此呐……在我的下方,就是那些不见天日的叛国者们,直到现在,我还能听到他们咒骂吾王的声音。”

“我知道了。”

丽诺尔站起身来,走入了旁边的溪流之中,冰凉的地下水卷走了她身上的倦意,在这里休息了有一段时间,娅瑟又无法联系,而自己的身体也在恶化,时间不等人,她必须要再度出发了。

“如果你要离开的话,斑迪会给你带路,他很熟悉这座监牢。”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已经感染了泪之瘟疫,成为了泪中之骸,却还保留着自我意识。”丽诺尔在冰冷的溪水里洗了洗沾满血污的手和脸,对着卡加洛斯问。

“在这坐监牢里的各位,都是见证过弥蒂尔最初降下启示的信徒,包括我也是,而这份祝福,在我们成为泪中之骸之后却变成了责罚,”卡加洛斯干笑着说,“你有听过自己肉体腐烂的声音吗?”

“正在听着呢。”丽诺尔向卡加洛斯挥了挥手,她的手上血肉溶烂一片斑驳。

“而斑迪……他诞生这坐监牢的最底层,生来便是泪中之骸,他从自己已经变成一滩烂泥的母亲体内爬出,不过他是个好孩子,知道自己归属于此,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嗯……算下来,他也陪了我好久了呐。”

丽诺尔瞟了一眼正在扒拉墙壁的大头怪婴,不管看多少次,她心里还是会产生一阵恶寒。

“你要走了吗?离开法明戴尔?”

“不,我还是准备去到肃正钟楼,让守卫王庭的肃正骑士们结束职责。”

“啊……就算我告知了你真相,你还是要决定带着赫卡忒进入王庭吗?”

“我不相信你。”

丽诺尔把烂掉的外套脱下,从手环里拿出一件短夹克披上,虽然有些冷,但是至少比已经几乎成为碎布条的衣服强一些。

“虽然你确实救了我,但是顾及到你的身份,法明戴尔的叛国者,杀死赫卡忒的凶手,我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给予你我的信任,并且,我前往王庭有着我自己的目的,而赫卡忒给我指明了道路。”

丽诺尔这么说着,但是她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是两段截然相反的陈述。从赫卡忒的角度来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法明戴尔,而在这位卡加洛斯口中,赫卡忒是想要开启那个环雾湖,将法明戴尔推入深渊的罪人。

丽诺尔并没有向卡加洛斯说明她和赫卡忒的交易,但是她还是把卡加洛斯的陈述记在了心里,但是她决定还是再观察一下赫卡忒的行为,如果卡加洛斯所言属实,那么她也会提前做好自己的打算。

“我明白了……一个来自外面世界的人,这么急切踏入王庭,你是为了许珀利翁之心来的。”

丽诺尔没有说话,把自己的长发洗了洗,扎了一个方便行动的马尾。

“也罢,许珀利翁之心乃是弥蒂尔大人的神迹呐……放在已然破灭的法明戴尔也没有任何用处,如果你需要它的话,那便带走吧。”

卡加洛斯身体扭动着,束缚着他手脚的生锈镣铐哗啦哗啦作响。眼见丽诺尔决心已定,凭他这朽烂的罪人之躯,也无法阻止丽诺尔前往王庭。

“许珀利翁之心,确实在赫卡忒的身体上,敲响肃正大钟,也能让守护王庭的肃正骑士离开,神迹可以给你,但是务必,务必不要将赫卡忒的残肢接回去啊!开启环雾湖的保险库,

造成的灾厄可是会波及外面的世界!”

“我会考虑的,让斑迪带路吧。”丽诺尔简单的梳洗完毕,又给手臂上几个溶烂的地方做了简单的包扎。

卡加洛斯低头凝视着斑迪,抓挠着墙壁的斑迪小声地哭泣,看起来卡加洛斯和斑迪在几千年的相处之中,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特殊的交流方式。过了一会儿之后,怪婴斑迪抽泣着,顺着岩壁爬上了瀑布边的石台,转头等待着丽诺尔。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兄弟,另一个卡加洛斯,现在还驻守在肃正钟楼吗?”

“是的,”卡加洛斯叹着气说,“最起码在我自愿成为囚徒的时候,他依然在上面驻守着钟楼,那些守护王庭的肃正骑士,也应该是他的指挥,如果……你要敲响肃正大钟的话,恐怕要和他交手一番呢,虽然他也被最后一次泪之瘟疫肆虐变为了泪中之骸,不过他和我一样,也是见证过弥蒂尔白鹿,受到祝福的人,同样会残留一些自己的意识。”

“如果能交涉的话最好,”丽诺尔拿出精致墓碑检查了一番,注入的魔力重新填充了弹夹,“如果不能的话,我也会尽全力战斗的。”

“呵呵,你可不要死在他手上啊……所有的肃正骑士,征战骑士,赫卡忒的亲卫骑士,甚至我们的王赫克托的剑术,全都出自他身上。”

“狼剑术,对吧。”

“哦?看样子,他独创的剑术在外面被保留了下来呐……这也算是法明戴尔宝贵的遗产。”

“算是吧,在外面的世界,有一群骑着狼,用沉重的大剑作战的大骑士,我见过他们使用的剑术,自己也偷学了两招。”

“大剑?不不不,他使用的,可是沉重的巨大弯刀,那是名叫‘霜狼獠牙’的凶猛剑技,可是能掀起风暴,撕裂精灵的技艺,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呐……如果,你真的能战胜他的话,帮老夫一个忙吧,用你的妲珂莉把他杀死,他一辈子都在为雅尼罗姆王和法明戴尔兢兢业业,像他这样的无罪之人,不该落得个变成怪物的下场。”

丽诺尔沉默着跟着斑迪爬上了岩壁,站在了小瀑布的顶端,侧头看了一眼卡加洛斯,没人注意到丽诺尔的瞳孔之中掠过一丝微微的猩红。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她答复道:

“我会尽力的。”

而后,她擦亮辉石灯,跟着斑迪钻入瀑布顶端,溪水流来的岩洞,只留下卡加洛斯孤独的束缚在墙壁上。

“哎……外面来的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卡加洛斯突然响起了,扯着喉咙向丽诺尔远去的方向喊着。

“丽诺尔,丽诺尔·汉弗雷斯。”

属于年轻少女的声音从岩洞之中传来,清亮的声音回荡在黑暗潮湿的牢房之中。

“原来是古精灵语……真是个好名字啊。”

……

这座岩洞内部是向上的斜坡,是山体的运动,加上水流的冲刷,在不知道多少年的岁月之中开凿出来的通道,低矮而又狭小,斑迪向上爬着,丽诺尔只能弯着腰跟随其后。

“娅瑟?”

丽诺尔有一次在盟约中呼喊了一下,但是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的心里也有一些焦躁。如果她和那位狼卫大骑士的起源,卡加洛斯,法明戴尔之狼,必有一番对决的话,失去妲珂莉的她没有丝毫胜算。虽然身为龙的娅瑟在法明戴尔几乎不会遭遇危险,但是丽诺尔还是很担心她。

“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娅瑟,我没事,不要担心我,我现在在从地下监牢前往要塞内部,之后我会想办法推开那座大门,我们要塞见,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她在盟约里留了言,继续专注的向上方爬去。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怪婴斑迪在一处近乎垂直的岩壁前停住,它回过头来,对着丽诺尔尖啸了几声,然后抬头看向了上方。

“从这里,爬上去?”

斑迪点了点头。

丽诺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岩壁顶端的石缝中,居然出现了石砖的墙壁,这墙壁看起来只有薄薄的一层,而且上面还有一条裂缝,只要能爬上去就能轻易地推开。

斑迪靠近岩壁,尖锐的指甲抓着墙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示意这岩壁是出口,但是几乎无法攀登,自己也没有办法。

丽诺尔轻笑了一下,这可是她的拿手好戏,这里可和上面掺杂着奇异金属的要塞城墙不一样,她的冰能够很轻易的附着在上面。丽诺尔右手一挥,脚下潮湿的地面逐渐硬化,寒气顺着墙面爬行,不一会儿就在垂直岩壁上形成了可以攀登的冰台阶。

“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吗?”丽诺尔半只脚踏上台阶,对着在下面的斑迪说。

斑迪摇了摇头,张着嘴啊啊的叫了两声,便顺着溪流向卡加洛斯的牢房的方向爬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丽诺尔看着他爬行的背影,突然觉得斑迪真的有几分像一个懂事的孩子。

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个怪物,而且是会散播瘟疫害人的怪物,所以不想离开这座地下监牢,这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囚笼,哪怕外面的法明戴尔再无一个活人。斑迪本来就是一个死婴,还未曾睁眼看看这个世界,他的母亲便被打上了叛国者的罪名,染上了泪之瘟疫,在这幽暗的囚笼内变成了怪物。无辜的他不会被这个世界接受,这座监牢,便是他唯一的容身之所。

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丽诺尔不禁有些唏嘘,但是她还是踏上了自己做成的台阶一步一步的向上走着。

不过这一用魔力动用蚀刻可不要紧,丽诺尔突然发现,自己自源魔力的状态,好像有了一些变化。最初她来到法明戴尔的时候,海因给她注射的净化过的泪之瘟疫便让她的魔力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而后,丽诺尔又给自己打了第二针泪之瘟疫,又在法明戴尔经历了数次生死战斗,赫卡忒也交给了她真正的弥蒂尔之冬,这一切都默默的锻打着她对魔力的掌控和运用。

她的魔力循环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在第五圆周闭合了。

丽诺尔可是只有十七岁,甚至还没有到她十七岁的生日,就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基础圆周循环,踏入了升阶圆周的领域,若是放在之前,罗塞塔学院已经寄来了信,为她敞开了身为魔法学者的大门!

“啊……”

丽诺尔稍稍感慨了一下,在学院的时候,虽然芬尔科斯一直在夸她有魔法天赋,但是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进入升阶圆周,成为一位魔法学者。不过说实话,自从丽诺尔踏上洗去蚀刻的旅程之后,她的战斗风格可以说跟魔法没有任何关系,霜之刃,寒风重锤,妲珂莉,苍银剑舞,狼剑术,或是霜狼獠牙,围绕着她操控冰雪的蚀刻能力展开的,都是更契合斯托利亚骑士的战斗风格。那些魔法,只是作为辅助而已。

她的父亲是一位永恒守卫大骑士,这份骑士之心,似乎跟着血脉流淌也继承到了她的身体里,但是她完全不排斥,仿佛自己天生便是为了挥舞剑刃的一样。

或许,等洗去蚀刻之后,她能去罗塞塔学院,就像之前在冬景高原,那几位骑手说过的,真正成为一位罗塞塔剑杖骑士也说不定。

丽诺尔推开带着裂缝的砖墙,天空中淡蓝色的结界穹顶再次映入她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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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印战争:白银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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