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解脱
马车上，轩笙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老泪纵横的守。
第一任教首：老族长去世...被追为‘启’。
而是便是第二任‘继’，执任二十余年。
第三任‘悌’，又是二十余年...
如今已是第四任‘容’，担任教首数年之后了...
这位老人，曾经年轻时期，因为孩童时不懂事地欺辱老族长，为此，几乎是赎罪式地，以苦行僧一般的方式，限制和折磨着自己。
在‘继’就职期间，他便加入了部队，负责森林中的取盐...在‘悌’任职后，更是主动请缨驻守海边，从此，便再也没有回过村落...
因为...
这位老人自己都不敢相信，曾经那么强大的老族长，竟然会在玄神的怀中哭得如此彻底...
他们，真的曾经做出了极为残忍的错事...
自打战友们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丧失生命后...他更是痛不欲生。
他何等希望，当初在战争之中，倒下的人是自己...
从那以后，他几乎不敢直视那颗金色的神石...有时更是连望一眼那神殿的勇气都都没有。
他心底的自责逼迫着他必须做些有益于族人，有益于玄神大人的事迹！否则，就仿佛有一把钝刀，在不断切割他的心灵...
为此，他坚守在海岸，连回村的想法都从未诞生过...
来往的同族们一轮一轮的替换，唯有他始终经历着雨打风吹，无论春秋冷暖，都住在那海边的小木屋之中...
他不像老族长那般，有着强大的实力...
他所能做的，只有燃烧自己的一切，为同胞贡献出一份力。
每当一批批雪白的海盐制备成功的时候，他都感觉身上的枷锁轻了一分。
当族人们满心欢喜地将海盐运走...他的灵魂中好像空了些什么...但又充足了些别的东西。
来来往往，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但即便是今天，他仍然对过去的自己感到羞耻，感到愧疚。
这样的他，是否还有资格回到魂乡之中，面对那位自己曾经辜负的老族长？
又能否在战友们面前，郑重地道一次歉呢...
恍惚之间，老人已经看到了，那座和孩童时期无二的神殿...
他知道...
他最后的审判。
就要来临了...
......
走下马车，神情已然恍惚的老人踉踉跄跄地朝着神殿走去...
虎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守轻轻推开。
“这是最后一段路了...”
倔强的老人蹒跚着走进殿堂之内，看向高高在上的，那颗金色的神石...
曾经，那位老族长就是在这里，眼中带泪地死去...
曾经，和他一同为了守卫同胞而战死的战友们，也是在这里，被玄神大人亲自引入魂乡之中。
而他知道，自己不同于那些存在。
神灵，不会因为他而降临。
他只不过是驻守在族人边际的垂死老人...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他所求的...不过是同族们的原谅。
他希望回到战友们的身边，回到老族长的身旁，放下心中所有的负担，和那些沉重的枷锁...
他如此付出，只是为了能在死后面对先人们，能不再那么无处容身...
“玄神啊...我所做的一切...”
回顾一生，即便是现在，守的脑中都充斥着痛苦和遗憾。
如果他曾经能够知礼，老族长或许能不那么伤心...
如果他曾经能够争气，或许战友们也不会战死...
但，他都失败了。
一事无成。
但是...他真的尽力了...
【我知道，都知道...】
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过高的良知，始终活在自我谴责和痛楚之中。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私且极具价值的奉献...
“玄神大人？”
垂死的老人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空中。
【是，你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同族铭记】
坚守边境，默默奉献...
“我...为什么...”
心中的苦痛被全盘理解，所有的自责和痛楚都被温柔抚灭...
意识被感激和迷茫的情绪冲乱，总有万分喜悦和不解，老人也再难吐出半个字眼。
“我...”
【你做得很好，安心吧。】
看着这老人同曾经那位老族长一样，坳哭动容得宛若一个孩子...轩笙便愈发明白，自己作为神灵，所处的位置。
对于他们而言，自己永远是那个可以依赖和信任的神灵。
无论眷族们未来成长到何种境界，拥有怎样的力量，怎样的身份。
当他们来到神石之前。
都会宛如孩童，在自己面前放下一切心防...
【我会记得你，同族也会记得你】
【你将成为启的骄傲，也是所有族人的骄傲】
每一位为同族坚守高地险境之人，都理应被铭记。
【容？】
地上的老人已经呼吸愈发艰难，但他的脑中，此时却不再有半分痛苦。
一生的奉献得到认可...他已经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恍惚之间，脑中一片温暖的守，看到了曾经的老族长...
那位美丽而强大的少女，正处于最强大的时期...带着那些他的战友们，在魂乡中向他招手...
所有人的嘴边，都洋溢着笑容...
“玄神大人...”
第四任来到神石之前，恭敬地跪倒在地。
【立一块碑，纪念所有为族人奉献和牺牲的同胞】
“...玄神大人..谢谢....”
为同族跳动了六十余载的心脏，终于获得了安宁...
守，了然地闭上了眼睛，彻底停止了呼吸。
他的灵魂，从躯体中缓缓升起，迈入金色的门扉之中...
神殿之外，不知何时，已然站满了族人...
他们不知道今天玄神为何降临。
但他们的确看到了。
一位英雄地离去...
【信仰值+...】
【信仰值...】
......
【去吧】
将老人的尸身递给容，轩笙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老人。
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眷族中发现这样，宛若苦行僧一般的信徒。
因为曾经犯下的错误，而饱受良知谴责，以一种残忍的，自我牺牲一般的方式，向曾经的错误赎罪。
或许这样，确实也是他所教导的‘道德’的体现。
但，未免太过了些...
脑袋有些恍惚...轩笙觉得，他得好好思考一下，才能得出一个结果了。
神识飘然远去...轩笙并未注意到。
信，那个满心抱负，锐意进取的族长。
他看着‘守’燃烧的尸身...眼中爆闪着复仇的怒火！
“熊氏族...”
少年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那个曾经杀死了数十同族，带走了老人众多战友的氏族...
若非他们，‘守’也不会如此自责失落...
甚至连玄神大人，都要被惊动！
守先生付出了一生，完成了他的奉献，归入魂乡。
而他！
要把那些家伙彻底颠覆！
以告慰所有先祖和族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