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破绽初露
顾青玉被邱无风紧紧的抱住。
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在一片黑暗之中，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纷纷扰扰，嘈杂不堪。他却能很清楚的听见邱无风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
「顾仙尊，没事的。」邱无风轻声说道。
邱无风将顾青玉带到了岸边，其他人便一下子围了上来。
「师尊——」
褚辞看着眼神涣散、站立不稳的师尊，有些后怕的抱住了他。
刚才那一幕太过惊险，就差一点了，要不是邱无风反应快，接住了师尊，师尊可能会……
褚辞不敢再想下去。
邱无风看见褚辞红红的眼睛，只烦躁的抿了抿嘴唇，倒也没说什么。
他瞥了一眼顾青玉，看见他修长的脖子上一道碍眼的红痕，心中有些懊恼！
他站在褚辞的身后将他拉开，道：「褚师兄，顾仙尊受伤了。」
褚辞连忙放开顾青玉，着急的去看宋净舟。
宋净舟上前检查一番便道：「师兄的眼睛暂时没有什么大碍，缓一会儿就能看见了。」
接着，他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眼下，先要处理脖子上的伤处。」
褚辞想上手帮忙，又怕自己没个轻重，弄疼了师尊。
这时候，邱无风眼疾手快地拿过药瓶，不顾其他人微微怔住的表情，利落地揭开盖子，挖出药膏。
顾青玉感觉到脖子上刺痛的地方，敷上了凉凉的药膏。接着，便是温热的指腹落了上来，再极轻柔地将药膏推开。疼痛感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他有些怕痒的躲了躲。
「顾仙尊，别动。」邱无风开口道。
听见邱无风的声音，顾青玉心中错愕。他以为是宋师弟或者是阿辞在给他上药，没想到却是邱无风。
他顿时不自在起来。
「麻烦邱小友了，我自己来便好。」
邱无风轻轻皱眉，避开他的手，说道：「还是弟子来吧。顾仙尊此时看不见，可能不太方便。」
顾青玉的手落了空，嘴唇有些窘迫的抿了抿。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连邱无风的呼吸，都全部细细的落在了顾青玉的颈间。
但是邱无风坦荡的目光只放在受伤的那处，专心致志地抹着药膏，在旁边的人看来，全无半点旖旎。
聂沧崃还和九天血蟒缠斗在一起。没了顾青玉，三个蛇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聂沧崃的身上，他应付起来显然吃力了不少。
顾青玉有些自责：「如果不是我不小心，也不会受伤，如今就不会只剩师兄一个人去对付它了。」
褚辞心疼道：「师尊，不怪你的。都怪它偷袭你。」
商寒远看着围在顾青玉身边一脸担忧的褚辞，握紧了手中的剑。他低垂着睫毛不知在想着什么，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其他人还观望着半空中激烈的打斗，突然，旁边只听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商寒远一个飞身，便如同那离弦的利箭一般，冲向了半空中。
有长老焦急的大声喊道：「回来！」
虽说商寒远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根基扎实深厚。可是，高级妖兽连化神期的修士都头疼，何况他的修为还只是元婴期。
商寒远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呼喊，矫健地躲过追过来的蛇头的攻击，快速的绕到一个另一个蛇头的脸上，劈头盖脸的就是狠力一击。
可还是被它轻松地躲过。
聂沧崃也冲他喊道：「回去！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商寒远不发一言，一道凌厉的剑气就劈向了聂沧崃背后趁机偷袭的蛇头。
聂沧崃没办法，只得道：「"破空"第九式练熟了吗？」
商寒远一边躲过攻击，一边点头。
聂沧崃说道：「我们合力先给它破开一个口子，再逐一击破。」
商寒远扬了扬眉，「徒儿正有此意。」
岸边的苏晚晚看得着急，握上腰上缠着的银鞭道：「我也去帮忙。」
宋净舟拉住她：「不可！聂师兄他们两人配合使用"破空"，你若上前，势必会打乱他们的剑阵。」
苏晚晚急道：「那你说怎么办？」
宋净舟紧紧盯住半空中的两人，严肃道：「我们此时最好的做法，便是呆在岸上，不要作无谓的伤亡。九天血蟒的威压不是人海战术可以打破的。」
苏晚晚紧紧的盯着空中的两人，握住银鞭的手紧到发白。
正说着，半空中的两人合力缓缓召唤出剑阵。
剑阵呈一个巨大的如同茧一般的外壳包住两人。在剑阵的外面，数不清的凌厉的气流一道又一道的往九天血蟒的身上割去。
三个蛇头狰狞扭动着想要躲开攻击，可那样密密麻麻的剑流，狂风骤雨一般，一波又一波强势的冲来，他们的身上，头上，都留下了淋漓的伤口。
这时候，有个蛇头的眼睛似乎被刺伤了，它疼得厉害了，甩着脖子嘶吼着，天地间，似乎只能听见他震耳欲聋的嘶鸣声。
两人对视一眼，看准时机，一道飞身刺去。
岸边的众人只见茧形外壳在快速的移动，破开了血蛇释放的红色毒气，快得仿佛一道闪电一般。
下一秒，九天血蟒脖子的地方便被贯出一个巨大的洞。
九天血蟒还未反应过来，那个汩汩流着鲜血的脖子，还直挺挺的立着。商寒远眼神一凛，立刻绕着脖子飞过一圈，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闪而过的白光，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脑袋便从空中落下。
「砰」的一声，蛇头落在湖中央，砸出巨大的水花，接着便是漫天血雨的。
其余的两个蛇头痛苦的嘶吼着，扭动得更加疯狂，湖水被蛇身不断的翻滚搅出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花。
九天血蟒伤痕累累，黑黑的湖水都浸透出了血红。它似乎极累又极痛，折腾的动作慢了下来。
商寒远扶着聂沧崃飞身而下，看见九天血蟒艰难的隐着身体，似乎想要逃进湖底去，便想要乘胜追击。
聂沧崃拉住他，摇了摇头：「由它去吧，反正它也并无再战的打算了。这湖水不知深浅，湖底也不知道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切不可再冒险。」
周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水面的动静比之方才小了许多，可还是有一阵又一阵的水波荡漾着，昭示着刚刚逃进湖底的庞大生物的痛苦和不安生。
聂沧崃环顾众人一眼，沉声道：「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们一下子走了数里，寻到一处空旷的山洞，顿觉疲乏狼狈不堪，便决定在山洞休整一晚上。
商寒远和聂沧崃方才那番，虽说只受了些皮外伤，但是内里灵力倒消耗严重。两人调整一番后，宋净舟发现商寒远竟然隐隐有突破元婴中期的迹象。
这倒是意外之喜！
商寒远只冷漠的点了点头，倒是聂沧崃，高兴得直乐呵。
他的徒弟可真是个宝啊！有胆识有能力，能在高级妖兽的威压下和他完美配合，全身而退。
主要也是他教得好！
相比于聂沧崃的高兴，张道元却是面露菜色。
看看人家浩元宗，来了多少人，再看看他们虞苍山，掌门人竟然只派了他一个带队。现在他受伤不说，荣年年和邱无风也不懂事，不来照看他，反倒是围着浩元宗的人。
真是心寒哦！他重重的咳嗽一声，然后黑着一张脸去找了聂沧崃谈话。
夜明珠将整个山洞照的明亮异常。
顾青玉在闭目调息，褚辞便安静的守在一边，另一边，邱无风倚着墙壁，明目张胆的一下又一下的打量着顾青玉。
他对上褚辞探寻的目光的时候，不但分毫不躲，眼中的情绪反而更浓烈了些。
褚辞愣了愣。
这下，他可以确定了。这人，是真看上他的师尊了。
好啊，我拿你当师弟，你却想当我的师娘！
感受到褚辞眼神中散发出的愤怒和敌意后，邱无风轻笑一声，不甚在意。眼睛继续黏在那张清冷异常的脸上，一寸又一寸，细细描摹，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褚辞将师尊小心的挡在自己的身后，将后背露给对方，想要隔绝掉那样露骨的眼神。
这时候，顾青玉慢慢的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
「阿辞，怎么了？」
褚辞惊喜喊道：「师尊，你能看见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青玉起身，笑笑：「无事了。」
旁边传来脚步声，邱无风走到两人面前，眼神清明坦荡，「顾仙尊无碍，那弟子也放心了。」
褚辞看他一副坦荡恭敬的样子，有些无语，好家伙，你就装吧你，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顾青玉想起方才抹药，有些尴尬，道：「顾某还要谢过邱小友的搭救。」
邱无风的眼神闪了闪，笑容温润，「顾仙尊言重了，这是弟子应该做的。若是遇上弟子有难，顾仙尊也会这样毫不犹豫救下弟子的。」
「现下顾仙尊无碍，弟子就先回师叔那处了。」
顾青玉不知道张道元的伤势恢复如何，便点点头，「也好。若是需要帮助，可以去找宋长老。」
「弟子记下来。」
在邱无风转身的瞬间，顾青玉一眼瞥见了他领口处露出的一个伤口。
伤口不长，是浅粉色的，像是在慢慢愈合。
顾青玉眼皮垂眸，嘴唇有些发白。
虽说只有一眼，但是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伤口位置，和他脖子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