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与问题少女的拌嘴日常
“喂，你别走。”听到于小鱼决绝的脚步声，少女明显有些慌了。
“你别走啊——”少女再次出声呼唤，可男人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
“喂——”苏蓦地感觉自己很委屈，她明明没有男人嘴里说的那么不堪，什么阳奉阴违，什么有眼无珠。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不光失去了视力，一睁眼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星球，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他救自己，不就是图阿托维奇家的财富和地位吗？
至于语气，她一向如此好不好？更何况她对于小鱼已经很温柔了，要是柯尔特·黑齿或赛巴斯在这里，她开口只会是“你们来这么晚是恨不得老娘早点死吗？”、“我看不见了呜呜呜”或“快说，敌人是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不能让他走，苏的心底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她着急忙慌地起身，循着感觉中于小鱼离去的方向，试图把他追回来。
情急之下，苏忘了自己躺在狭窄的吊床上，甫一翻身，便脸朝下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其实以她125级物理侧职业者的身体素质，哪怕脸上砸了个大大的铅球也不会皱下眉头。但苏刚刚失明，女儿家又天性爱美，跌落到泥土里的自己想必又邋遢又丢人，但自己以后却连镜子都照不了...这么想着，一股强烈的酸楚和失落涌上心头。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时隔经年，少女再一次流下眼泪，但这次是为自己而流。
物理侧不愧以体魄强健闻名，就算苏的身体还处于虚弱阶段，她的哭声...依旧能响遏行云。
“哇——”苏的哭像堪称惨不忍睹，鼻涕和着眼泪决堤一般涌出，受环境所限，她只能抹在自己黑白二色的甲胄上，很快，洁净的甲胄表面多了一层绿油油的东西，看得早已躲在一旁的于小鱼直犯恶心。
“你别哭啦——”于小鱼看不下去了，出言安慰道。
“要你管啊，你不是刚刚抛下我走了吗？”苏头也不抬，双手抱膝哭得昏天黑地。
“嗯...我没这个意思啦...”于小鱼尴尬地挠着头。
其实于小鱼刚走没多远就后悔了，干嘛要跟钱过不去？人得多幼稚才会跟一个虚拟人物较劲？
“我不管，你就是抛下我走了，我再也看不见了呜呜呜——你赔我眼睛...”美少女乘胜追击暴风哭泣。
于小鱼心道歪歪歪你不要不知好歹啊，你瞎了这件事可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这话你跟我说可以跟你家里人可千万不要乱讲，《创世纪》我还没玩够不想被封号呢。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柔声安慰：“行行行是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于小鱼委实没什么安慰女孩的经验，毕竟身边的同龄人实在少得可怜，那些有着少女外表的很可能都已经是老阿姨了，至少老妈的闺蜜是样打扮的，美其名曰永葆青春...好吧，其实就是装嫩，于小鱼每次当面夸完都会在暗地里吐槽道，然后被穿着花棉袄的老妈飞起一脚踢在屁股上，骂他心口不一。
等等，为什么我成道歉的了？！于小鱼突然警觉，难道这就是——美少女眼泪的威力吗？
“你说，你错在哪了？”苏抽咽道。
Excuseme？都星际时代了你还玩这套是吧？
于小鱼本想端起架子训她两句，但看着少女伶仃的身影，好不容易积蓄起的气势瞬间化为乌有了。
“我不该凶你的。”于小鱼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
“我的眼睛——嘶——要怎么办——”苏吸溜了下鼻涕，抬手又抹在了自己的机甲上。
“我不知道啊——”话还没说完，少女的哭声瞬间高了八度。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于小鱼急忙道，“我观战的时候有注意到，你的眼睛没有受到机械性损伤，估计只是你过度使用那种能力的后遗症吧。”
“真的吗——”少女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太一’呢？”
“...啊？”
“就是我背后悬浮的那个圆盘，现在应该变成了一把四四方方的阔剑。”
于小鱼做贼心虚地瞟了眼远处被他当作风车叶片，此刻正悠悠旋转的“太一”，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吐沫，“它被我妥善保管起来了。”
像是察觉到了于小鱼的谎言，苏把心一横耍起小性子来，像只活蛆一样蛄蛹着捶打地面，“呜呜呜你还我‘太一’，你是不是把它弄丢了呜呜呜。”
“没没没...”于小鱼见纸里包不住火，只得跟少女坦白了真相。
这回轮到抽抽搭搭的少女绷不住了。
“你把我的‘太一’...用来...发电了？”苏也不哭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嗯”刚要点头，于小鱼猛然想起眼前的少女是看不到自己表情的，便大声道，“嗯嗯，不愧是神装，当成叶片用是真的好使。”
“神装？你就是...大家口中的‘玩家’吗？和被我击败的那个人一样...”苏敏锐地捕捉到了于小鱼话里的特殊字眼。
“没错，我就是玩家。”于小鱼很坦率地承认了，腹诽道其实击毙【沙洲冷】的人是我，但你这么喜欢就送给你好啦。
“嗯...我叫苏，阿托维奇·布鲁姆·恰卡·苏。你怎么称呼？别用你们嘴里的ID来糊弄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像我这样的名字。”苏扬起小脸，冲着自以为是于小鱼的方向，鼻翼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神情又认真又可怜。
“我...我...我叫于小鱼，没有像你一样的姓氏，于小鱼就是我的名字，我只有名字。”少年轻声道，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在现实中，黑户是没有姓氏的，他们是一个个孤独的个体，像无根的树，结出了虚妄的果。
“为什么...抱歉，我想我问了不该问的话题。”察觉到少年言语中强烈的酸楚，苏强捺好奇，闷闷道。
“没什么，你不需要道歉，我们这种人已经习惯了社会的歧视，在现实...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姓氏的人本不应该存在。”于小鱼差点脱口而出告诉少女一切的真相，但还是忍住了。
“你们是...类似召唤物一样的存在吗？”
“大姐，你想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啊，我得去充电了，这些日子我一个人苦撑着可是一觉没睡，这吊毛发电效率啊...”于小鱼叹气。
“给我一把武器吧...太一被你收走了，我想我...至少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苏茫然地伸手，又因为不知道于小鱼的位置而慢慢缩回。
“放心，既然我救了你，就一定会保护好你，咱们相距不远，只要你喊我，立马赶到。”于小鱼摸了摸下巴上的扎手的胡子，朗声道。
“....”回应于小鱼的是少女无声的反抗。
僵持只持续了一会，以男孩的妥协收场。
“好吧”，于小鱼嘴角无奈地上扬，仿佛在笑女孩可爱的执拗，他从背后掏出了那把“殉道者”，郑重其事地放在了女孩敞开的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