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哑巴书童(11) 世界结束

67. 哑巴书童(11) 世界结束

距离他们要出国也就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徐连会在这时候提出来,也不奇怪,本来就是顾玠答应了他的。不过看徐连的样子,应该是一整天都在琢磨这件事,难为他到现在才提出来。

顾玠有一段时间没回答,徐连不由得有些着急,特意又比了比。

我们之前,说好了……

他急得厉害,尽管顾玠已经在尽量纠正徐连的观念了,可还是有很多根深蒂固的没有办法改变。比如对于徐连来说,永远都是要到最后那一步,才会让他更放心。

顾玠在他着急忙慌的比划中突然弯腰亲了过去,打断了他最后的一个字。他的吻很温柔,像春日里的月光,照映在湖面上,泛滥出无尽的柔意与醉人。

徐连被他的动作弄得怔了怔,眼睛也迟迟不知道该闭上。顾玠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覆在他的脑后。

“眼睛要闭起来。”

声音带了吻后的潮湿,徐连的睫毛颤了颤,两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将眼睛慢慢地闭起来。

他几乎是顺从着顾玠的每一句话,连回吻都是同样的。

已经有过几次练习了,照理来说,徐连更应该游刃有余,可他又分明比第一次亲人更紧张。

顾玠的衣服被他越抓越紧,连呼吸都快要听不见。

“要关灯吗?”

徐连在电灯光下跟他如此总是会过分害羞,半坐在床边上,顾玠一边吻着他的耳朵,一边问道。

那种气音与调腔几乎叫徐连坐立不住,身体也软得厉害。他完全是倚靠着顾玠,才能勉强保持平稳。

不、用。

徐连的两只手离不开顾玠,他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那一会儿太害羞了,可以闭上眼睛。”

气氛到这里已然是恰到好处的了,顾玠看着徐连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忽而问道:“小连会哭吗?”

在如此的境况中,问题显得暧昧非常。

只是顾玠在问完以后,又轻轻地笑了一下,好像只是逗着人玩了一下。

第一次去纣繁举办的舞会时,他分明就已经看过徐连在哭了,连肩膀上的布料都被对方打湿了不少。

端方雅正的少爷难得的也会露出几分狎昵模样,让徐连才睁开的眼睛又颤颤的,眼瞳里直接就涌出了些许薄光来。

可不是会哭,还是很会哭的呢。

眼泪到了一定程度根本就忍不下来,反而是越要懂事,就越不懂事。

顾玠拿话来哄他,效果更甚。

徐连没经过这种事情,顾玠一开口,他就要遭着某种激励般,身体回回都有些不饶人。

很早以前,顾玠答应徐连的时候,就已经将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了。

又是有经验的人,先是一通吻,再是一通极有耐心的准备,徐连半分难受都没有得着,仅仅是刚进的时候略微不适了下。但那是顾玠,只要一冒出这种念头,顾玠即便是想再前进几分都有些困难了。

耽误了足足两个小时,一切才是真的就绪。

半年以来,小院里的环境也有了不少变化,顾玠移植了几棵树种在里头,徐连送给他的栀子花也被他让人种下了。

夜间有风吹动,栀子花香也就始终萦绕不去。

香味越来越浓,到了让人每时每刻都能闻到的程度。

身上也充满了汗水,浸得两个人都在发热。

徐连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要成为半透明的了,布料贴着,能够很明显地看到一切。

顾玠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刚回来的时候,曲芮特地让徐连穿着这一身,原来玄机都在这里。很显然,这样的把戏对于彼此爱着的人来说,是非常简单又奏效的。他隔着那层布料亲了亲徐连,舌头似乎能感觉到在布料底部的细节。

徐连的眼泪骤然落得凶极了,然而身体却又迎|合地抬着,好方便让顾玠将两处都尝着。

灯太亮了,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念着徐连是第一回,顾玠在给他尝了个鲜后,也就没有再继续。

他知道受着主仆思维的影响,很多时候徐连都是以顺从他为先,因此在让对方尝鲜的过程中,也非常注意徐连的感受。见他似有不逮,便立即要止住。

可他不过刚停,就被徐连搂着又拉了回来。

顾玠尚未彻底离开,这样的冲突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因此来的感受也为之最。顾玠见徐连陡然地打起颤,而他被对方困着,也是不得其法,口中散出些许声响。

“小连……”

徐连稀里糊涂地来亲他,很难就这么止住了。

院内的栀子花又香过一阵,甚至还有几片花瓣被吹落掉到了地上,洁白的,同泥土归到一处。

小院里的灯过了很久才熄灭,这里一向也没有更多的人伺候,因此响动再多,也没有人听见。

翌日一早,其仪照常来伺候顾玠用早饭,现在曲芮身边用得多的是个女孩儿,其仪算是归到顾玠这边的人了。只是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全无动静。

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少爷跟徐先生都已经起来了。其仪不由得纳闷,又怕耽误了顾玠用餐,站在门外喊了对方两声。

过了会儿,门打开了,顾玠披着件衣服,看上去才醒来没多久。

“少爷,早饭已经摆好了。”

“先让厨房温着吧,等会再摆上来,我今日要多睡一会儿。”

“是。”

顾玠自回家以来,从来都是准时起来用餐,就没有迟到的时候。

其仪心底虽然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曲芮事后得知,只是让厨房里多做些补身子的汤给徐连喝。他现在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这些汤喝下去也没有妨碍。

顾玠看到汤的时候,就明白曲芮已经知道了。并且晚上的时候,曲芮还专门让其仪送来了一块刻有龙凤吉祥的金锁片。

“太太说,这是以前老太太留下来,说是要传给儿媳妇的,原应早早给了徐先生,只是徐先生一直身体不大好,趁着昨日生日,一并送来添个吉祥。”

其仪说得喜庆,顾玠看徐连高兴,特地给了赏给对方。其仪又是一阵欢天喜地,向曲芮复命去了。

“看来这金锁片比我还要好,小连得了以后眼睛都没有从上面离开过。”

顾玠不过是玩笑话,徐连却立刻将金锁片放了下来,将他抱住。

而后还哄哄人似的,又亲亲他的脸。闹过一阵,顾玠将他抱到身上坐着才罢。

太太喜欢我,我高兴。

徐连靠在顾玠怀里,慢慢地向他“说”着。他还将金锁片又拿在了手中,看个不够似的。

徐连高兴的并不是得了金锁片,而是高兴曲芮认可了他。其仪那番话他听得清楚,既然是要传给儿媳妇,就代表以后顾玠不会再有别的人了。

少爷也喜欢我。

徐连这样比的时候,还有几分骄傲的样子。

顾玠拿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肯定地“嗯”了一声。

“我也喜欢小连。”

他的这种承认反倒让徐连不愿意再比划起来,转而直接将脑袋扎进他的怀里去了,只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以及侧颈上浅浅的吻痕。

这吻痕实在是顾玠被徐连逼急了才亲出来的,昨夜徐连不懂得放松,一进来就一味地挤压着人。顾玠不得不这般慢慢教了对方,好让行事顺畅。

顾玠要亲徐连,更多会亲在嘴上和身上。

他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但到底不是真正的现代人,心中仍旧有一道君子之线。便是和心爱的人亲近,也不会让他过后被旁人瞧见不妥。

顾玠不由得伸手在徐连的脖子上碰了碰,对方大概觉得痒,整个人都跟着缩了一下,而后调整了一下坐姿,由背面对着顾玠变为正面对着顾玠。

他昨夜耗费了不少精神,今晨起来也是懒懒的,身上各处也有些酸痛。休息了一天,才算恢复了些。

“身体可还有不适?”

没有。

徐连摇头,昨晚的经历让他养成简单的问题靠点头摇头回答的习惯,等要说比较复杂的话时,才会用手语。

少爷,你今晚想看我穿哪一件衣服?

徐连虽然是在问顾玠,但眼睛里装着的都是期待。

尽管昨晚他被亲得模模糊糊的,可也感觉得出来,顾玠是喜欢那些衣服的。

“今晚不用穿。”

为什么?

我们今晚不那个了吗?

徐连原本坐得有些懒散,此时不禁挺直了腰背。

可是,少爷答应我要都补回来的,我算过了,从你答应我的时候,差不多有五个月,我们才有过一次呢。

徐连把账算得清清楚楚,顾玠笑着压下了他的手,把人往怀里又抱过来许多。

“是要补,但总得循序渐进,对不对?”

哪有人一口气就吃成一个胖子的,况且徐连也才知道这回事。

再加上徐连在这个世界的心性如此,顾玠希望对方更多是将感情投射在他的身上,而非是这种事情上,否则一味地上瘾,对他有害无益。

他跟徐连说明着其中的道理,一手慢慢抚了抚他的背,不知不觉,怀里的人竟就这么睡过去了。

顾玠没有叫醒他,就这么抱着人静静地待着。

-

生日没多久,就到了出国的日子。曲芮一早就命人收拾出了一堆包裹来,那架势恨不得自己包了一艘船将人送走。

由于顾玠的东西有一半都已经在国外了,最后收拾出来,徐连的行李竟比他的还要多。曲芮还特地让其仪也跟了他们过去伺候着,顾玠想到若是自己上学,徐连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有个人陪着说话也很好,就没有拒绝。

他已经为徐连安排好了以后的章程,等对方适应了那里的环境后,就为他也申请一所学校,跟他一起念书。

将来回国,徐连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秋天的船坐着不冷不热,顾庆涯得了消息,也一早就赶来,跟顾玠坐了同一艘船。

只是在见到徐连和其仪的时候,有些惊讶。对于顾玠要将徐连也一起带出去这件事,感到十分意外。

“顾君,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小连跟我之间,自然与别人之间不同,等到了国外,还望你也多多照顾。”

“顾君这话是客气了,徐先生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么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互相提携照顾,原本就是应该的。”

顾庆涯很感念顾玠对他的帮助,爱屋及乌,对于徐连天然地就带了几分喜爱之情。

在船上半个多月的相处中,熟悉了徐连的性格以后,他对对方的好感更甚。不骄不躁,倒是十分难得。

为了方便沟通,顾玠还专门教了其仪和顾庆涯手语,这样以后徐连说什么,他们也能看得懂。

这回出门是带着徐连一起的,又是他第一次坐船,顾玠专门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跟对方一起住着。顾庆涯倒不介意这些,回来的时候顾玠其实也有能力的,不过是为了他才会一同将就,现今带了徐连,总不好叫对方也跟着将就,那他也就太不通情达理了。

海上的行程时快时慢,碰上天气不好的话,耽误一两天也是有的,到了港口,为了方便旅客,通常都会停下来休整几个小时再出发,因此国内一些报纸通常都是能实时地进行着更新。

上回报上登了周家倒台的事没多久,又查出来周家藏污纳垢,贿赂官员,不知道抓了多少人进大牢。这次的报纸上花了很大篇幅在讲一个人,也是周家到现在唯一一个还没有露面的人——周明言。

周明言的前半辈子,堪称十分精彩,从小就有神童的美誉,后来在国外也十分欢迎,及至再次回到国内,情况才陡转直下。

顾玠只看了一两行,便没有再往下看了,转而寻了其它要闻浏览。顾庆涯看完了有关周明言的那一部分,倒是很义愤填膺。

“难怪顾君当日不让我同他往来,没想到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堂堂周家少爷,竟然还在聚会上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实在是吾辈之耻。”

顾庆涯一向是个最重视规矩不过的人,得知周明言还有周家那些事迹,哪里能容忍。

不过念叨了一会儿后,顾庆涯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怎么报纸上的那些内容,尤其是周明言回国以后的遭遇,好像是撰笔人亲眼所见般。

“你看出来了?”

“顾君,这难道是周明言认识的人讲得不成?”

“或许吧,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要能活下来,什么事情都肯做的。”

不要说把周明言的遭遇说出来,就是把自己的事情都说出来,也无所谓。

顾玠说的赫然就是当日跟周明言一起逃跑的范培之,周明言没吃过苦,顾玠又有意为难,两人逃了几日,他便吃不消了。

范培之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周明言又是少爷脾气,两人不合之下,当即就争吵了起来。可周明言的身份跟从前天差地别,争执之间,范培之又想起从前周明言让人针对他的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周明言身上仅剩的钱都被范培之抢走了,还被对方毒打了一顿。

可惜范培之自己剩下来的钱和从周明言那里拿来的钱也仍然不够他花的,没过几个月,他的口袋就空了。

这时恰好看到报纸上在刊登周家的消息,范培之便化了名,联系上了一位记者,将有关周名言的消息卖了出去。当然,说到周明言偷戒指那里,是范培之为了增强故事性有意栽赃的,他心里想,反正他也只是实话实说,没有添一句,也没有减一句,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也不关他的事。

报纸刊登出来后,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戒指一事指的是王太太,于是那天聚会上早早走掉的人过后又跟王太太和胡小姐打听了一番,得知确有此事后,纷纷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还好,像这种祸害,被大家早早知道了真面目。

纣繁在顾玠出国那天特意赶来送了一程,他还另外又给顾玠和徐连置办了许多东西。

因为都已经收拾好了,让他再带回去也不大妥当,顾玠就收下了。不过他在船上的时候,还是给曲芮写了一封信,让对方代自己回个礼。

隔壁府邸骤然离开了两个人,对于纣家来说,也没有什么妨碍。不过几天光景,又是迎来送往了一大批朋友。

纣繁家门前的那只狗每逢来人时,都要极力地吠上一阵。

一晃眼,半个月多就过去了,船也快登岸了。

徐连刚开始还好,待得久了晕起了船,整天胃口也不好。脸上才养出来没多少的肉,这段时间又消下去了许多,其仪在旁看了都心疼,更何况顾玠。

“早知你这么晕船,宁愿多费点时间走陆路,也不带你走水路了。”

等上岸了我就没事了。

眼下人都已经在船上了,顾玠知道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只有希望剩下几日船能顺风些,早日到达。

因为徐连不太好过,余下几天顾玠也不怎么出门,顾庆涯很是体谅,还来看过徐连一回。见到人瘦了一大圈,他也是颇为担心。

幸而海上的风遂得人愿,他们比预期提前了两天到达。

顾玠看徐连站在地面上,人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总算是放下了心。

“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你这些天都没休息好,不着急赶路,我先去租个房子,等你休息好后我们再出发。”

顾玠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徐连,自然是万事以对方为先。

顾庆涯怕顾玠忙于照顾徐连,其仪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难免不方便,也就一同留了下来。

他们先前到国外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学习,就算是朋友之间的约会,也少有到外面来的时候。

趁着这个机会,在徐连好得差不多了以后,顾玠就带着对方到处玩了玩。顾庆涯回家的半年也不是白过的,他有着留学的经验,想找一份工作也简单,手头上积攒了不少钱,不是大的花销,这样在国外转一转也是很够的。至于住房费用,顾玠全都代付了,他心里知道,若非不是担心他们,顾庆涯也不会留下来。

出去玩的时候,刚好碰着街头有照相的,顾玠便雇了对方跟了他们一段路,拍了好几张照片。

徐连没有照过相,初时还有些不自在,等过后看到了相片,又后悔没有多照几张。

他尤其喜欢跟顾玠站在一起的那一张,每日里都将照片贴身带着,晚上睡觉不小心掉下来才被顾玠发现这心思。

“等我们到住所后,你若喜欢的话,咱们再去多照几张。寻常男女朋友恋爱或者结婚,都会特意照一张出来。”

他不提后面一句还好,提了后面那句,徐连又不好意思起来。

如今徐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有了精神,其余的事情自然重新琢磨了起来。大半夜的时间就这样的消磨了,第一日比寻常晚了半天才起。

顾玠原本住的地方是一处单人公寓,现在又添了两个人,他在动身之前,就央托了朋友另找一处房子更大的。最后定下了一间带后花园的小别栋,主屋有两层,还宽敞,门前更是种了不少牵藤花,夏天开满了尤其漂亮。

顾庆涯跟他来看过一回,直说以后大家约会,可以把地点就定在这里了。

这种没有外人在的楼宇,住起来的确很方便。

徐连跟其仪一开始来到这里,看到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还很惊奇,现在渐渐也就适应了。

由于徐连不会说话,打手语也可能其他人不能明白意思,所以他要是一个人出门的话,一定会带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方便随时跟那些外国人沟通。

就这样,顾玠在国外又待了一年。

这一年中,他经常会带着徐连到处走动,后者当真结交了几名好友。且他现在的语言组织能力也十分出色,前段时间顾玠拿他写的一篇文章去投了稿,直接就被录用了,还赚了不少稿费。

与此同时,顾玠给徐连申请读书的事情也有了结果。徐连自己选了文学专业,只要通过院内考试,就可以被录取。

开春那天,顾玠跟徐连收到了好消息,等再过一个月,两人就能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了。

顾玠在给曲芮的信中将这件事告诉了对方,一年当中,除了曲芮会寄信来,纣繁也时常会写信给他们。

言谈里面也没有太过亲密,就只是寻常朋友的问候。不过有一桩事,倒让纣繁感到唏嘘不已,在信里也跟顾玠和徐连说了。

原来是去年冬天的时候,纣繁在街上恰巧碰到了王太太和胡小姐,看两人神情不对,多问了一句,这才知道王太太出门时候手里拎着的小皮包竟然是被人抢了去。

“那包里有我今天的赌资,还有要送给朋友的一条手链。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账王八犊子,竟然抢了我的东西去。”

王太太显然是气狠了,洪方镇多年来也是治安有方,哪里出过这种事。出门的时候还是高兴的,眼下气得咬牙。

纣繁跟胡小姐一起宽慰了对方几句,三个人都不成想,那偷东西的小贼竟然当天就被抓了,并且他们得知对方的身份以后,都大吃一惊。

原来是已经离开洪方镇多时,一直没有音讯的范培之。

王太太和胡小姐不清楚一年前那宗钻石戒指背后的官司,纣繁却是一清一楚。

当日范培之有意诬陷徐连偷窃,结果兜兜转转,自己竟然成了小偷,还又偷到了王太太身上。

纣繁没有在信中写明范培之的下场,但王太太不是一个软柿子,抓到了人,哪里还会放过对方。

还有另一件事,纣繁没有告诉顾玠,那就是范培之在被抓住不久后,他还遇到了周明言。

纣繁并不是在洪方镇遇到周明言的,他是去外地的时候,路上碰到有叫花子讨饭,觉得对方眼熟,多看了两眼,这才认出那叫花子竟然是周明言。

当日舞会上,周明言由范培之引荐出席,一表人才,满身富贵,可再看如今,落魄不堪。

大概是纣繁看着他的时间太久,被周明言发现了,对方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而后拿着一个小破碗离开了。

顾玠跟徐连一共在国外待了五年才回来,彼时徐连早就褪去了小书童的模样。

且读书期间,因为文章写得很好,被导师看中,写了推荐信给出版社,他现在已经是很有名气的作家了。就连国内的报纸上,也时常刊登他写的文章。

徐连笔下的文字柔软却有力,被人评论为温柔利刀,往往能于最普通的情节中表达出最强烈的讽刺来。他故事里的主角,经常都是广大的劳苦大众,与受到压迫与剥削的底层阶级。

虽然没有做生意赚钱,但徐连手里已经积攒了不少银钱了。

不过论起写书,他手里的笔杆子写得最多的还是给顾玠的情书。

顾玠书房里收纳的已经快放满一柜子了,回国的时候,两人的行李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足足雇了三四辆车子才放下。

顾庆涯早就在两年前回国了,他应聘了银行的一个职位,又有曲芮顺带的帮衬,再过不久就可以升上经理了。

顾玠也一早就打算好了,等回国以后,他会另起炉灶,做其它的生意。在国外五年里,他曾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曲芮,并且现在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往后再说起顾玠,比起顾少爷,大家更愿意称呼为顾先生。

当年洪方镇虽然知道顾玠身边有一个小书童,可对于书童的身份一概不知。

徐连再次回国,已经跟从前大不相同,没有人认得出来他就是那名书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玠没有再让徐连跟自己一起回顾府住,而是两人一起合资,在外面另买了一间屋子。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国内的形势一天一个样,顾玠也没有太过张扬,除了亲近的两三个人知道以外,其余人只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徐连并不在意有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两个人现在住在一起,就像他们在国外的那五年一样,他已经很知足了。

顾玠今天回来得比较晚,他上楼的时候,看到徐连还伏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徐连最近打算写一本长篇的小说,一直没有找到头绪,今天大概是有了灵感,写起来没有松懈的时候。顾玠看他好不容易停住了,才捏了捏他的肩膀。

“累不累?”

两个人比起从前都已经成熟了许多,如今连徐连出门在外,都能独当一面了,不过看到顾玠,他还是首先就拿脸挨了挨他的手背,然后才摇摇头。

小说灵感再多,今天也是写不完的,徐连放下了笔,朝顾玠伸手要了个拥抱。

顾玠也就张开手将人这么抱了起来,一路进了卧室。

他们当初买的房子并不是独栋的,而是两间紧邻的屋子,只不过住进来以后在中间打通了,是以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怀疑过他们的关系。

卧室里面的装修都是徐连一手包办,两人的床尤其大,上面垫的被子也软和。

在国外的时候,顾玠也曾经拜访过不少医学大拿,询问徐连的哑疾有没有办法治疗。

只是结果跟系统的回答差不多,都是不能医治。有一位在这方面研究很深的医生倒是建议可以做个手术,不过即使如此,术后也是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还是不能说话。

顾玠在咨询过徐连的意见后,最终带着对方去做了这个手术。

随着亲吻的开始,卧室中也终于听到了徐连的声音。是非常简单的,甚至还有些模糊。

但对于徐连来说,已经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顾玠现在最爱亲他的喉结处,每听到他发出一道声音,就会亲一下。

不同于一开始的节制,现在但凡开始,不闹到夜深都不会结束。

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快乐的事情,不需要太过压抑。

唯一相同的,就是顾玠始终保留着观察徐连的习惯。

已经夜里一点多了,徐连闭了眼睛好一阵都没有再睁开来。

“不要了吗?那我们不做了。”

他话才说完,徐连就睁开了眼睛,双目尽是情|色之状,还盛满了泪影。

小哑巴哼出了一个声音,掉了一串眼泪后,拿手比比。

再、一、点、点。

“确定?”

确定的。

这一回又是闹了半个多小时才停,徐连不知哪里学来了许多新花招,起来的时候,又把两只手按在了墙上,上身也是面对着墙。

怕顾玠不明白,还特意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只是他做得不标准。

顾玠单手拥着他,声音尤其的温柔。

“腰……要低一点。”

于是徐连就红着耳朵,依言照做了。

他们很少用这种方式的,感受也就尤其不同,于顾玠来说,同样如此,因此行为上也就少了一些束缚。徐连的手过不久就按不住了,可他的身体却一个劲地被贴在墙上,被固定住了一个逃不了的样子。

最严重的时候,徐连不由自主地想往上走,可顾玠却会一边亲他,一边使得对方的念头失败。

“这个样子,我很喜欢。”

顾玠同样含糊的声音在徐连耳边响起,他面上情|潮甚浓。

顾玠和徐连在这个世界一共生活了五十年,晚年他们的那些朋友不是比他们早一步去世,就是移民离开了。等到他们的时候,相熟的人里面,竟然只剩下纣繁了。

生前之物,死不带走,顾玠托纣繁将一些值钱的捐出去,余下的都交给对方处置。纣繁跟他们相交多年,是很信得过的。

顾玠和徐连感情深厚,连离开都是挑在了同一天。

纣繁料理好了他们的身后事,替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发现了顾玠书房里几大箱厚厚的情书。

他打开看了看,里面几乎记录了两个人所有的感情。

纣繁五十一岁的时候,又遇到过周明言一次。那时对方已经很沧桑了,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跟上一次见面相比,纣繁发现周明言竟然变成了一个哑巴。不久以后,听说周明言被人诬陷,因为口不能言,无法为自己洗脱冤屈。

纣繁没有再关注周明言的下场,他只是感叹世事无常。

当初一个范培之,一个周明言,都瞧不起徐连,可到最后,他们又都成了自己所看不起的存在。

年轻的时候,周明言曾经给过纣繁一场难堪,旁人并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们两个心里清楚,是为了顾玠。

现在看着徐连写给顾玠的那些情书,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一把年纪的纣繁又回忆到了那个时候。

那时,周明言还是富家少爷,怒气冲冲地质问他,是不是他暗中帮了徐连。

纣繁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周明言更加生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量什么主意,你也不想想,就凭你这种身份的人,也配和他在一起?”周明言言辞恶毒。

“你错了,我不喜欢他。”

周明言显然不相信纣繁的话,当即又是一番奚落。

纣繁看着对方,只觉得周明言不仅可怜,还面目可憎。

其实在知道了徐连的身世以后,纣繁心里一直都是比较同情对方的。他也不是什么出身名门的人,不过是靠着往来交际,有了不少朋友,换来了现在这样的地位。

纣繁早年过得比徐连还差,那时候他也希望能有一个人救救他。但他不像徐连那样好运。

因此初次看到顾玠和徐连的时候,他心中便止不住地羡慕。

由此,他才会想跟两个人做朋友。

与其说他喜欢顾玠,不如说他是喜欢顾玠和徐连之间的感情。

干净又纯粹,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

情书很多,可还是纸短情长。

纣繁将箱子重新锁好,“但愿你们来生,也能如此生一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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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那个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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