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第34章 第 34 章

孙氏得知弟弟的遭遇后,还在月子里,就哭了一场。

当初要不是为阿姆说,要去给弟弟送卤货吃,地儿那么远怎么都得有点汤汤水水,也好煮点面片让他多吃几顿好的,她不会给阿姆卤汤。

心里再嫌弃阿姆,她和大姐也心疼弟弟,这孩子打小就乖巧,也知道心疼姐姐。

张三壮被她支使着,把孙耀祖叫到张家来。

看到孙耀祖两只胳膊都是伤,因为刚涂过药膏子,显得更狰狞,孙氏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边哭边轻轻扯弟弟的耳朵,“你有什么不敢说的,阿达就是个样子货,在家里吼来吼去,他连阿姆都没动过一手指头,你怕他作甚,也不知道身上打坏了没有,给阿姐看看!”

孙耀祖拽着衣裳只不肯,“我,我没事,真没事,我不去郡学了,先生答应我了。”

听见弟弟略带着点试探和不自信的话,孙氏强忍着泪点头,“好,那劳什子郡学,咱不去了!往后你就在乔家,往后我给张家当牛做马,怎么也能养活你。”

说起来孙氏心里就恨,“阿姆总说把你看得命根子一样,你家来了不得洗澡?她连你身上的伤都没发现,往后你不许再听她的。”

孙耀祖不敢反驳,说自己回来还没来得及洗呢,得知能请教状元学问,他也激动。

他也不怨阿姆,阿姆对他挺好的,他只怪自己太软弱,叫人欺负了不敢告诉先生,也不敢告诉阿达。

是他没用,不孝,伤了阿达阿姆的心。

要是苗婉知道他这想法,肯定会微笑着,给他安排算不完的帐,所有人都眼巴巴等着他算好账拿钱,他也就没工夫伤感了。

当然,眼下这么个受了伤的孩子,就是苗世仁也没那么狠心支使,肯定得让他先把伤养好。

她现在八个多月身孕,不影响算账,过了腊月二十九,所有人就都停工,等到初五迎完财神,初六才再开始干活。

小年之前光给巴音的货就超过了五百两,行商们零零散散加起来,比巴音给的还要多。

因为后面将活计派出去给林家、于家和杨家,出货量比苗婉原先估计的翻了几倍。

从小年到腊月二十八这六天,几乎每天都有一百两上下的流水。

现在所有人都是拿苗婉每天算的账当鸡血,支撑着自己继续肝到除夕呢。

张三壮将孙耀祖送回乔家,开始跟俩兄长两边跑着,盘点翌日要去瓦市卖的麻辣串,年前最后一批牙刷牙膏、香胰子和肥皂,还有六种点心。

至于香皂,苗婉早就连同所有迷迭香精油都给了乔瑞臣,没有在外头卖。

等盘点完货物,张三壮累得不轻,胳膊都是酸的,吃饭直打哆嗦,看得张大壮和张二壮笑话他虚。

张三壮冷哼,“有本事你们晚上别泡脚,看看明天脚底板子肿不肿。”

中午站了许久,又从下午搬搬抬抬站到晚上,铁打的人也会累。

他大哥二哥就是死鸭子嘴硬要面子,回头进了自己屋,往自家婆娘被窝里一钻,保准哭唧唧要娘子给敲打敲打。

就跟他一样。

不过他娘子还得照顾孩子,还好他还有个能踩背的儿子。

孙氏好笑地听张三壮被铁蛋踩得直哼哼,铁蛋也对把阿达踩在脚下特别感兴趣,让阿姆扶着在阿达身上走来走去,非常兴奋。

孙氏有些担心,“明天估摸着还得站不少时候,你身子骨受得住吗?要不让阿达也去帮忙?把家里兀子也多带几个去。”

张三壮挥挥手,“不用,多带了也只有客人坐的份,让他们排队去吧,等明天忙完,一下子能歇息六天,怎么着也能歇过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

只等明天顺顺当当出完货,就可以准备过大年了。

“阿婉说过年在咱们家吃年夜饭,要给咱们做新鲜吃食,听说比麻辣串还好吃。”

孙氏本来还在担心弟弟在乔家过年不自在,可回孙家过年,只怕阿姆又要哭个没完,一年的好运气都要哭完了。

到时候阿达要吼,弟弟又要怕,肯定过不好年。

要是在张家过年,那就不叫弟弟回家了,正好。

两口子说完了话,都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去了瓦市,张三壮直接将货都拉到帐篷这边,省得行商们还得往他家多跑一趟。

因为东西太多,张家三兄弟都过来了。

张三壮见着人就笑眯眯拱手,“提前给贵客拜个早年,祝贵客来年财源广进,平安顺遂啊!”

今天过来排队的,有好些关心来年离开西北之前怎么订货的行商,他们也都跟张三壮拜年。

“张老板也是啊,只要你们家年后早点开张,咱们一起发财!”

“大吉大利啊张老板,常老哥说的没错,到时候咱们上门正好给张老板送个年礼,一起财源滚滚,生意兴隆!”

……

张大壮很少来摊子这边,如今看小弟跟人家说起话来如鱼得水,很是有些感叹。

短短几个月,自家这个原先有些混不吝的幼弟,就成长了不少,跟变了个人似的。

张三壮现在在一众很有气势的贵客面前,被人家一口一个老板叫着,面上也是波澜不惊,只管笑眯眯跟人家你来我往的讲价。

就这么着,顺顺当当把麻辣串给卖完,带来的货也都送出去,换回了沉甸甸的钱匣子。

今日的钱匣子格外有分量,压得人呼吸都急促几分,总生怕有人过来抢。

这个分量不是说铜板的重量,而是里面的银子数量比过去都多,甚至还有个行商用金角子结账,说是给张家年前最后一日买卖添个喜。

张三壮确实是喜得不轻,当即把最后一罐老酸奶直接送了那位客人。

没人不喜欢金子,尤其最后一日收金银,来年一年赚金赚银的好兆头。

张家人还从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金子,大家都轮番过去看了会儿,然后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归家,想叫家里人也沾沾这份喜气。

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刚收拾到一半,外头突然就有人动作粗暴地掀开帐篷帘子闯进来了。

张三壮吓了一跳,将手中兀子塞进摊车里,直起身客气招呼,“贵客见谅,咱们今天收摊儿了,若是要吃麻辣串,得年后……”

“哪个稀罕你们那点子腌臜吃食!”为首一个戎衣汉子粗声打断张三壮的话,手腕上的铁护甲‘铿锵’一砸,砸得帐篷里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子。

“听说你们张家很能干啊,最近郡城卖的那些什么金元宝,福气面片,全是你家做出来的?”

张三壮小心回答:“这……是我老丈人手艺好,也就赚个辛苦钱而已,不知各位是……”

“你问我们是谁?”那汉子指了指自己,嗤笑道。

后头人把逼格给他捧起来,扬声嚣张道:“你们不知道瓦市是谁管着的吗?连外族的商户都得给咱交钱,你们又是吃食又是什么牙刷牙膏子的,还有啥来着?香胰子和肥皂,卖了不少钱吧?”

那人狠狠一脚把狗蛋旁边的铜盆给踹倒,吓得狗蛋呜呜着躲进了张大壮怀里。

张二壮也赶紧拉住驴蛋,护着儿子。

张三壮心里也哆嗦得厉害,这早不找麻烦,晚不找麻烦,怎么就差最后这一回儿了,这些人才来呢?

哪怕早一炷香呢,那些行商还在,肯定会帮衬一二。

殊不知,这些人早就知道杀猪匠麻辣串的

生意做得红火,甚至连今天是他们年前最后一天开张都知道。

为啥没早过来呢?当然是因为那些行商交钱了啊!

小行商不怕,有几个大的行商,连他们头顶的守备大人都得忌惮,他们自然不敢挡了人家的财路。

可想要知道张家啥时候收摊,知道帐篷里有没有外人,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当初是于冒财找上的他们,条街酒楼里行商不少去吃饭,张家都卖了啥,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

酒楼离瓦市坊口也近,找个人盯着,等行商都走了,再去通知他们过来,非常便利。

张三壮不知这些,但也不敢招惹这些人。

他感觉这些人身上,有种乔瑞臣身上才有的那种气场,甚至比乔瑞臣还要凛冽些,估计是见过血……甚至人命。

他强压着发抖的嗓音问,“敢问是什么税?该交的税咱一定不敢漏下。”

实则瓦市这边摊位要收钱,找人看帐篷要收钱,其他也没听说有啥税。

为首那汉子吊儿郎当一脚踩在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兀子上,用胳膊撑着身体冲张三壮笑道:“这个嘛,跟你说不清楚,你就当是给上头捐军饷好了。”

张三壮瞳孔猛地一缩,军饷?!

这些人是固北军的人?

老天爷,他们张家平日里卖猪肉给固北军,都不敢收太高的钱,还时不时就得送些搭头。

就这,也小心着伺候,生怕惹了军爷不高兴呢。

要知道,固北军那可是跟西蕃人在战场上拼杀过的,手里肯定有人命啊!

他腿有点发软,脸色苍白问,“不知道要,要捐多少?”

“唔……你们家做买卖也有仨月了吧,漏了仨月没交,就给个一千两吧。”为首那汉子接过手下人抢过来的钱匣子,掀开看了眼。

“这些看起来不大够啊,这样,你们派个人回家去取,我跟兄弟们就在这里等着。”

一千两?张三壮倒吸了口凉气,甚至心底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怒火。

他们辛辛苦苦仨月,三家统共也就赚了这些多一点。

这群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难不成往后每个月都得交三百多两银子上去?

那他们那么多人每日辛苦忙活,风里来雪里去的,图个什么?

“不乐意?”那汉子狞笑着伸手捏住张三壮的脸,眼神发狠,“咱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舍不得银子,将方子交出来也行。”

他顿了下,又冷笑,“我瞧你们生意不错,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你也想一家子能过个年吧?”

张家人和耿叔全都听懂了,这人是在拿他们的命做威胁。

就在他们又怕又怒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帐篷门口传来一声冷哼,人还没进来,话就传进来了。

“怎么,秦守备要抢我们兀良哈的生意?难不成明年秦守备打算免了兀良哈捐赠的军饷?”

说话的人比伸手捏人脸的汉子更嚣张,等人进来以后,哟呵,比这汉子也更高壮。

听见熟悉的声音,那汉子立刻收回手,整个人也不见了凶狠,只黑着脸皱眉看着门口。

张三壮看见跟他抢货卖的巴音,第一次,跟见到亲阿达一样。

巴音嫌弃地看他,“你这什么眼神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念着你们家进献了方子,我才叫你们帮我做活,让你们也喝点汤。现在有人抢我的银子,你还敢给他们?你当我巴音是什么善人不成?”

张三壮:“……”对对对,知道您不是个好东西。

麻烦您,务必,一定要更不是个东西,拜托了!

巴音没打算听张三壮回答,一帮小老百姓被私军油子吓唬,能说得出话的就少。

他扭头冷冷看着那汉子,“你是秦老八还是老九?秦家养的狗着实没有分寸,你们还不走,是等着我亲自上门去问秦守备吗?”

“秦八见过兀良哈先生,误会,都是误会。”那汉子咬着牙微笑,刚刚还捏张三壮的手,这会儿绷着青筋冲巴音拱起来。

“我等只是听说有人不守瓦市的规矩,私自贩卖大量货物扰乱西宁镇和西平郡,让商户们买卖都做不下去了,这才上门来要个说法。”

巴音嗤笑,“得了吧,也不知道陈将军知不知道,自己一离开西北,手底下的人吃相这么难看。回头我得让我哥哥阿古拉休书一封,问问陈将军,他在西北是老百姓们的天,也是我们北蒙人最尊贵的客人,可不能被手下人给坏了名声。”

秦八脸色猛地一白,赶紧单膝跪地,头彻底垂了下去,“兀良哈先生恕罪,其实都是奴起了贪心,被小人说动了心思,着实不知道张家是为您干活儿,奴跟兀良哈先生保证,往后绝不敢再动您的买卖。”

“就这样?”巴音抱着胳膊依依不饶。

“你刚才不是还挺嚣张要方子?到底是你要,还是你家大人要?若是秦守备要,为了保护陈将军的名声,我也不是不能给他送上门。”

秦八倒吸一口凉气,要真让巴音找到主子拿话打脸,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他斩钉截铁:“是奴贪心,我家大人不知情,回头奴就去大人面前请罪,按军法处置后,再上门给兀良哈先生赔罪!”

张三壮他们都听懂了,挨完打,咱还上门去叫你查验,验不满意,还能接着打。

他们慢慢缓和着还狂跳的心窝子,心底都暗暗道了声活该!

巴音无意真跟秦守备作对,定北将军不在西北,如今西宁镇是秦茂说了算,真惹上他,兀良哈氏平白树敌。

但话还是要说清楚,巴音淡淡嗯了声,“不用来给我赔罪了,我相信秦大人御下的本事。你们只要记住,往后别听风就是雨的,叫人家把你们当枪使,丢的可是你们家大人的脸面。”

秦八绷紧了腮帮子,“是,奴记下了。”

等到出了帐篷,一行人匆匆打坊口出来,路过条街酒楼的门口。

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于冒财,小跑过来问,“大人,那张三壮可交了方子?我跟您说,他们家还有他那老丈人,手里有不少方子,都特别赚钱,而且这对翁婿特别油滑,您可别轻信了他们。”

秦八定定看着于冒财,好一会儿才冲他招手,“你过来,过来我跟你说我要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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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后我成了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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