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原来的房子因为莫邪暴走彻底消失，连点渣都不剩下。出去晃动的几名旅团成员回来只看见一个巨大的深坑，神经紧张了一下，知道不是跟敌人战斗造成的才放松一些，但看莫邪的眼神显然都变了，不再是因为侠客因为珀瑚而顺带。

复仇女神，可以说是如雷贯耳的称号。“复仇”这两个字，对遭受苦难而充满憎恨的人来说，几乎会成为今后行动的目标。流星街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然而又发展出比血缘还有浓厚的感情，用生命来捍卫，重要羁绊另一边的人被杀掉，很少会有不想复仇的。

因为两个灵魂的挣扎而力量暴走，莫邪本身就是自制力极佳的人，精神意志都是普通人所不能比的，事态没有扩展开造成更大的破坏。无论何时都会紧随身后，使仆用生命释义忠心，怎么能不感动？

莫邪情绪安定下来，弥娜痛苦挣扎的心灵也得到安抚。陷入沉睡的灵魂在一点点苏醒，两个灵魂的主次反过来，弥娜成为了第二人格一般的存在，透过莫邪的眼睛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世界。

原来的房子被毁掉，侠客重新找来一间房子。

苏答玑在莫邪的房间门口徘徊，踱来踱去，想推门进去，又迟疑的放下了门把，蠢蠢**动的连她都搞不清自己想干什么。下意识想跟莫邪谈谈，但莫名的顾虑起来，迟疑不定。

房子一瞬间就被彻底摧毁，以为柔弱无力的莫邪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苏答玑心中非常震撼，十二使仆的绝对忠诚也给了她的心灵以巨大的冲击。明知道非常危险也坚定不移的向前进，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莫邪身后，无论何时都不放弃。是怎样的信念驱使着他们？？

一千五百六十九岁，她的年龄连莫邪的零头都不到，这么久以前就来到这个世界。复仇女神，一听便觉得不怎么正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悲伤痛苦的事，才想要复仇，才会被冠以这个称号。

怀着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的莫名心情，用还不太流利的通用语，查询关于复仇女神的相关资料。库洛洛只是简略说了一下，即便如此她也能隐约推测出那会是怎样一段艰辛的历史，感谢那些宫斗文，皇宫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地方。

莫邪究竟经历了什么，记载上不会一一写出，甚至因为历史被有心人掩盖隐藏，只能查到极少的一点。最值得推敲的就是“复仇”两个字，因为复仇而闻名的公主。

苏答玑在莫邪房间的门口踱来踱去，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可疑，但心底就是有一股蠢蠢**动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令这份骚动释怀消失，只凭着本能无意识的徘徊。

没有经历过什么痛苦悲伤的事情，心底更没有什么无法愈合的伤痕，苏答玑下意识想安慰莫邪，但语言此刻显得是那么苍白，她发现自己嘴笨的说不出安慰的话。这不是编造出骗人眼泪博人同情的虚假故事，而是收留了她，远在异乡唯一同胞亲身经历的过去。一个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悲痛的人，说出的安慰似乎只能达到反效果，残忍接人伤疤的缺德表现。但是什么都不说……她又觉得不妥，好似将重要的朋友丢下任她伤心**绝自己冷眼旁观一样。

苏答玑不安的踱来踱去，该怎么办不好？

“答玑，不要在别人房间门口踱来踱去，有什么事地话进来。我猜你也不像是能沉住气的，现在一定蠢蠢**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吧？”房间里传出莫邪的声音，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平静的好似不曾暴走过。

“唔……那个……我进来了……”苏答玑小心翼翼的推拉门，怕惊扰到里面的人一样，走路都是下意识的轻手轻脚。

力量暴走让身体本来就不好的莫邪更加虚弱，此刻正依靠着枕头坐床上，手上捧着一本书，右手拿着笔。

“我打扰到你了吗？”苏答玑尴尬的摸摸鼻子，手脚无措的站在门边，瞅见莫邪手上捧着的书，及那支笔，眼底闪过一丝关心和不赞同，弱弱的说：“那个莫邪，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很虚弱，不适合这样费力的事。”

莫邪的习惯就是边看边写批注，记下读后感，非常认真严谨，无论是多么枯燥的书她都能写一大堆东西，这是很耗脑力的事。苏答玑深知莫邪的读书习惯，现在这样虚弱的身体，实在不适合精神高度集中，做这么消耗脑力的事。

“你什么时候跟珀瑚一样啰嗦爱唠叨了？不趁着她不在看会儿书，我岂不是无聊死？！电脑因为有辐射，被珀瑚严禁接触，电视机也不能看，怕又会看见什么会刺激到我的新闻，盗墓贼交给使仆全力抓捕，我只用等结果，不能打电动，不能出门……除了还有什么娱乐吗？我只能了。”莫邪凉凉的瞥了一眼苏答玑，抓着书忍不住嘟囔，被母爱泛滥的珀瑚看得死紧，憋得无聊。通身气派一样的优雅尊贵，故作不在意的话却没由来的显出几分可爱，嘟囔的口气无意间流露出一丝孩子气，威严强势的形象无形中软化了一点。

……好、好可爱！超级萌的说！！苏答玑愣愣的看着，脸颊泛红，被萌到了。高傲优雅的女王展露出一点点孩子气就会显得特别萌啊，尤其是她哀怨嘟囔的样子，好似被憋坏的小孩在可爱的抱怨撒娇。仔细想想，莫邪现在看上去也才十三岁，正值萝莉啊！！！

“……你在看什么？那是什么表情？？本来就不聪明，终于彻底痴呆了？”小苏同学疑似花痴的表情让莫邪感到些许不悦，语气不冷不热的好似恼羞，皮笑肉不笑的挖苦。

的时候莫邪不喜欢被人打扰，因为小苏似乎有话的样子，实在受不了一个大活人在门口不停的踱来踱去，才开口叫她进来，打算充当一回知心姐姐，好让她赶紧回去。谁知小苏进来后就诡异的盯着她的脸，疑似在走神发花痴。

公主难得屈尊当回知心姐姐，对方却不配合，当然会不高兴了。

“咳咳……那个……”苏答玑被刺得回神，讪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突然发现房间的装饰是如此有内涵一样，认真的研究起来。

“你进来不会是就为了研究房间的摆设吧？真是有闲情逸致，也许，你需要学会善于利用时间……”莫邪优雅舒缓的语调流露出危险的气息，考虑该让小苏抄什么书比较好，或者翻译哪本书。

“那个那个！我一点也不闲！”听出话后音，苏答玑急得冒汗，她可不想再做梦梦见汉语与通用语比翼双飞，没日没夜的抄书太辛苦了！苏答玑就是一个典型的陀螺，不打就不知道自己转，一抽打就转的特别欢快。犹豫迟疑全都飞了，奈何想把心底的意思说出，却组织不起恰当的语言。“珀瑚说，你就是那个菲妮蒂雅公主，现在已经有一千五百六十九岁，一千五百多年前就来到这里了吗？那么早以前……那个，我……我……该做么说……”

“你的手……”莫邪出声，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答玑被灼伤的手。

“唔……被那层隔膜灼伤的，看着珀瑚索拉德他们这么轻松就进去，我以为……不知不觉就伸手摸了一下，痛得我以为废了，珀瑚给我上过药，现在感觉好多了。”苏答玑下意识把手往身后一藏，故作不在意道，感觉很丢脸，她那个时候恍惚什么啊？

“……哼，以你脆弱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能量冲击，恍惚的以为自己也能进去吗？”莫邪轻哼一声，“蠢蠢的‘以为’还是早点收起来，世界不会如你‘以为’的那样转。”

“我知道……”苏答玑泄气，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你若是想安慰我的话就算了，嘴遁只有在作者偏心护航下才会有那么显著的效果，经历事情留下的阴影伤痕不是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能安抚消除的，那是成长的催长剂。若是想知道一些我心底的感想，倒不是不能告诉你，前人经验的另一个重要意义，就是让后人瞻仰学习，一代代流传下去，避免重蹈弯路。对于智商差一点的人，多少也能施施肥，给单细胞式的思维塞点东西进去。”莫邪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嘴巴里吐出的话，一本正经下包裹着挖苦的馅儿。

小苏同学默默内牛，她知道自己蠢蠢的，但也不必这样吧？

心中的忐忑受到安抚，苏答玑其实很惊讶，莫邪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可以说坦荡到极点，就事论事到好似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以为我会像悲情主角一样自哀自怜，或像个刺猬一样，包裹住柔软地，把意图接触的人都扎伤？你也太小瞧我了，没有过不去悲伤，没有熬不过的痛苦，区别在于是以什么心态面对。自哀自怜或是拒绝别人接触，那都是尚未从痛苦中走出尚未释怀的表现，若是这样，我就无法回到这里了。唔……我记得一句话，是谁说过的啊？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这是鲁迅说的话。”

“一千五百多年前的经历给我造成极大的影响，我无法忘记。痛苦恐惧就是地狱，如果一直沉溺在已经过去的痛苦之中，那么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那边的世界，都一样，软弱的心灵会被地狱吞噬掉。顽强的心灵就是，无论经历怎样的挫折，都能重新站起来，朝着前面笔直走下去。不是伤痕愈合，而是不忘记悲痛，因为那是重要的成长痕迹，重要的人生经历，不逃避，不放弃，同其他的记忆一起珍藏。”

“……想一次就痛苦一次的记忆，记这么牢不是自虐吗？”小苏忍不住犯嘀咕，搞不懂这是什么逻辑，痛苦的回忆一般不都是忘记掉处理的吗？

“这说明还无法直面，还无法正视，很简单的答案。”莫邪的口气好似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哲理，严肃认真的没有一点敷衍，“遗忘是软弱的逃避行为，王不能逃避，谁都可以逃避，唯独王不可以，因为王背负的是一个国家，是维系苍生的支柱，这个位置本来就不是常人能坐的。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刁难，因为对王的要求简直是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但即使是这样也必须坐稳第一继承人的位置，失败就意味死。第一顺位继承人若是不能继位，下场会很凄惨。”

苏答玑睁大眼睛，发生在身边人身上的事，和电视里播放出来的故事，哪个真实一目了然。

“发现自己成为第二人格的时候，真的是非常痛苦，可以说万念俱灰，连自由的身体都没有了，我还剩下什么？但是，有很多人希望我死，希望占着这个位置的人死，好谋取利益，我反倒想活下去了，偏不让她们如愿，逆反心理有时还是很有用。”莫邪轻点头，下结论。幽黑的眼睛盯着苏答玑还带着少女天真懵懂的脸，“以前的我应该就是像你这样吧，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软弱而单纯。”

“我……还是不太明白……”莫邪是想对她说什么？

“稍微说一下心底的一些感想，机会只有这一次而已，你若是不明白也没办法，时间是最好的老师，它教会你的。”

“但它把所有的学生都弄死了……”嘀咕。

“看来心里的蠢动已经消失了，让你稍微了解一下我的感想，有助于以后的相处，毕竟你离可以独立生活还早着呢。”莫邪说着，又要，右手做出要写笔记的姿势。

“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再大量消耗脑力，多休息一下吧！”

“我很无聊，既然你这么不赞同，那就找出一个不费力的娱乐给我打发时间。”

“咦？！”

“快去！”

半个小时后，苏答玑拿着不费力的娱乐上楼给莫邪送去。

“这是什么？”莫邪眼角跳了跳。

“人偶娃娃啊，可以给她打扮，给她换衣服哦！”莫邪坐床上给娃娃打扮，给娃娃换衣服的场景，一定会非常可爱！！！o(n_n)o~

“答玑，你果然也很无聊，既然如此就把这本书翻译一下，三天后交给我，页面必须整洁，不许有一点瑕疵！！”从枕头下摸出一本书递给苏答玑。

“不要啊！！我错了莫邪！！！”苏答玑惨叫。

别看着可爱就忘记了她的本质，以为可以逗弄逗弄，会有报应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