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只住了两天莫邪就知道，隔壁的泽田家真的很吵。

早上坐在餐桌边，端起牛奶抿一口，莫邪悠闲自在的翻看着使仆花了两天时间收集过来的资料。如何解决语言问题已经轻车熟路，她并不满足于仅能听懂，她喜欢，喜欢从文字中摄取乐趣。

隔壁的泽田家一大早就充满活力，对于莫邪敏锐的感知，就算努力减弱那种对周围事物下意识的警觉，隔着一条小巷子的距离，小孩子毫不压抑的追逐打闹声依旧像蜜蜂嗡嗡一样扰人。喜欢安静，除了性格的原因外，还因为自身的感知敏锐强烈，这样的条件下势必不会喜欢热闹，对一般人而言几乎不存在的动静都能轻易捕捉到，普通的声响就简直像按了喇叭一样，身体素质强悍还能忍忍，不会太烦躁，但身体羸弱的话就难以忍受了，再强的忍功也有崩掉的时候，吵杂让烦躁一步步加深。

“未来的黑手党首领竟然是这样一副德行，彭格列家族前途堪忧，没有其他适合的继任者了，难道就不能入赘一个难干的女婿？拥有彭格列血脉的后代中难道就没有女孩？”已经忍受了两天的噪音污染，莫邪微不可察的叹息，隔壁家的人到底有多么深厚的功力才会这么吵？

“这个，大概是因为女孩子不能继承家族吧，传男不传女……”苏答玑干巴巴的说，地理位置不好没办法，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一个穷人，想远离是非之地也没有那个财力。并盛町离空座还有有点路程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她原本还以为会是在空座那个灾难多发地，跟预料完全不一样可喜可贺，但浦原喜助怎么会偏偏选中了这个地方的房子？

“不是这个原因吧，彭格列先代也有女性当Boss。”莫邪对苏答玑的话不以为然，意大利不是**，就算不了解那里的民俗风气，传男不传女的说法也说不太通。仔细阅览资料，对彭格列家族的情况心里渐渐有数，苏答玑说的东西仅是最表面肤浅的，其中的渊源还需要她自己进一步了解。“合适的后代只剩下泽田纲吉一个了啊，但是好奇怪啊！”

“什么地方奇怪？”苏答玑好奇的伸长脖子探了探，想偷看莫邪手中的资料上写了什么让她觉得奇怪。

“彭格列九代的儿子……”莫邪低吟，眼底深处滑过深思，轻捻资料纸的手指下意识轻缓的摩挲。

“嗯嗯？”苏答玑好奇的想听听莫邪有何高见，发出鼻音催促。

不经意间吊足了苏答玑的胃口，莫邪却没有为此给出答案，摆摆手，“没什么。”发现古怪的地方，竟然就无意识揣摩推敲起来，彭格列内部的事情无论怎样都和她无关！

“唉……”失望。

“就目前的资料来看，彭格列十代候选人泽田纲吉没什么出众的地方，甚至废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要么就是有巨大的潜力没有挖掘出来，要么就是他真的是个千年难遇的废柴。扶扶看这一坨烂泥似得的东西能不能到墙上去的决定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按照我的想法，培养一个精明能干的女性，从小管输入忠于彭格列的思想，然后嫁给泽田纲吉，让她当Boss，投入价值会高很多，生下的孩子一样流有彭格列的血。将目光放到适龄女孩身上，挑选出真正有潜力的，比矮个里拔将军，以至于不得不浪费时间精力到一个看上去资质不佳的后代身上看看有没有价值要省事很多。”莫邪对泽田纲吉的评分很低，没有办法，没看过真人，仅凭资料判断真的让人期待不起来，无论多么健全的资料，终归都是冷硬的文字构成，比不上亲自接触后得出来的结论，生活不缺乏惊喜，而文字永远和现实有隔阂。

“那万一培养出的女孩有异心怎么办？”苏答玑弱弱的说出自己的感想，虽然泽田纲吉废柴了一点，但怎么说现在也是她的同班同学啊，替他说两句话也不会少块肉。

“比如？”

“比如把泽田纲吉踹开，自己架空彭格列当真正的女强人，女老大！”

“她若是生下继承人，把泽田纲吉一脚踹开了也无所谓，反正最后会回到彭格列血脉的手中，她的孩子是彭格列的后代。”莫邪不以为意，对口中的悲剧男主没有一点同情心。

“什么……？”苏答玑嘴角抽抽，泽田同学，还好九代不是莫邪啊，要不然你就惨了！别嚷嚷着不想当黑手党老大了，万一真的被当成种马有你哭的哦，不过，这样一来完成任务后就没他的事了，大概可以实现他的愿望当个普通人过平凡的生活。

“弱肉强食的世界，无能的家伙能保住那条小命就是造化了，虽然父亲的身份地位高，但总不可能护他一辈子，有了一个新的继承人也好让家族里转移一下视线，‘废柴’也是个不错的保护膜，大概只有那个继承人不幸早夭才会再想起他吧！软弱无用，无法担起一个家族重担的继承者，也就只有这个作用，就当付出得到自由过平凡生活的代价好了。”

“……真可怜，其实里包恩这人不错，九代也很仁慈……”可怜的泽田纲吉，不晓得他若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突然有动力起来，彭格列对他已经很温和了，给了他掌握自己未来命运的机会。苏答玑探头探脑的想要偷看资料上到底都写了什么，努力伸脖子。

“你想看？”莫邪冷不防的开口问。

“唔！不、不是。”苏答玑咬了一口面包，下意识瞅瞅挂钟，神色一紧，“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得出门了！”

“今天是休息日吧，你这么早去哪里？”看资料中的莫邪抽空抬头看一眼苏答玑，诧然的问。

“我要去打工。浦原喜助给的赞助费，再怎么省吃俭用都撑不过一年，我必须自己打工挣钱。原先的计划中，打工的目的只是给自己挣足够的生活费而已，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想把这间房子的钱还了，他其实可以不用那么费心！”虽说已经被丢着自生自灭了，但没有前面浦原喜助的帮助，她绝对会流落街头当乞丐，到警察局也得不到帮助，只会被当作偷渡者处理。

“真是有志气，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微薄的工资维持生活已经是勉强的了，还要存起来还人情，你下学期的学费该怎么办？”在一叠的资料中翻找了一下，莫邪抽出浦原喜助的资料，上面贴着一张他的照片。“自己戴上一顶绿色的帽子，眼睛藏在阴影下，第一印象是不着调伴随城府深沉，很难想象他会那么鸡婆。”

往下看资料，莫邪的唇角渐渐勾起，会相信是自己的实验将一个无辜的人从异世拉过来，先不论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实验，会想做那种实验的人，怎么想都不会是个无害的小绵羊。他所做的只不过是将一个身份比较符合且失踪已久的孤女的资料半修改一番让答玑顶替上去而已，不是凭空捏造出一个身份，被尸魂界流放而不是立即处死的死神肯定有几分本事，让尸魂界不想为捉拿他浪费了人手，原本就是一个喜好研究的科学家，这点事只是举手之劳，而且，这间房子是那个孤女自己的。也就是说，答玑完全无需为这间房子还人情，对方已经任她自生自灭，就算心里过意不去，她最多只用把赞助的那一笔钱还了，然后帮他做一件能力范围内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时间花的短，收集过来的资料不够齐全，不过没有深入了解的想法，这种程度就够了。”关于尸魂界的资料在现世不好收集，只有只字片语，近似于官方给出的东西，虚圈的就更少。

莫邪抿一口牛奶，好整以暇的看着苏答玑努力跟面包奋斗，大口大口咬面包以至于差点被噎到，匆匆喝了一口牛奶。慢条斯理的将手中抽出来的资料递给苏答玑。

不明所以的接过，一行行字看下去，苏答玑脸色渐渐变掉，最后悲愤，痛心疾首的好似自己行错了人。“我就知道，那个大叔怎么会那么好心，要真的负责任怎么会制造出崩玉那种祸害，说到底是科学家的疯狂在作祟，明知道危险还是禁不住**的吃下禁忌之果！”

“我猜是你自己感动的无以复加，然后脑补一大串。”莫邪凉凉的话瞬间打趴下苏答玑。

“我烦恼了两天，感恩戴德了半年多，事实竟然跟想象完全不一样！我真傻，真的！！”苏答玑祥林嫂附身的自嘲，一个陌生人哪值得掏心掏肺，如果不是她闹着不想留在空座，如果那不是举手之劳，说不定她就死在浦原喜助跟虚圈的斗智斗勇中了，成为被无辜波及的小鱼小虾中的一员。

“你打工赚生活费就可以了，反正房子是免费附带的。”

“才两天功夫而已，你怎么得到这些情报的？”苏答玑纳闷。

“你跟我说了一些东西后，让使仆去收集的，当然是有自己特别的办法。”莫邪继续看资料。

“……真是神奇的使仆。”苏答玑颓废。

“啊对了，实际上我原本是想从你手中买下这间房子的，既然对你来说也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我就可以省省了，凭你那微薄的薪水，就是想还清浦原喜助的赞助金也是难事，不如我先借你吧！”莫邪笑眯眯的提议。

“那个，还是不用了，反正浦原喜助命长的很，有的是时间。”苏答玑下意识拒绝，她已经欠债，不想债款更上一层楼啊！

“那你下学期的学费怎么办？”莫邪一点也不恼的反问。“你原本就还是学生吧，生活技能压根就都不会，不读完书想找个好工作会很困难，**就业压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呃……”苏答玑答不出话，苦恼的抓抓头发，突然发现奇怪的地方，“你身上哪来的钱，猎人那边的戒尼在这里用不了的。”

“抽奖呗，钱不花掉就是废纸而已，只有在花掉的那一刻才体现出它的价值。你的话模仿不了，估计破产了也不见得能买中一张，又不会作弊。”莫邪轻描淡写。

“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一直都在家里吗？”苏答玑惊讶。

“让珀瑚控制了一个路人去抽的奖，领的奖，因为领奖的时候好像需要用到身份证件。”莫邪往后靠了靠，“我想见见那个浦原喜助，死神是种怎样的存在……如果能制作出一个能够承受住我的力量跟我完全契合没有副作用的义骸就好了，这个身体用了三年多还是那么的脆弱，我很讨厌这个羸弱的状态。我跟他素不相识，你来做连接的媒介最好不过，那些就当作报酬好了，不用还。”反正花完了再抽次奖就又有了，不心疼。

苏答玑星星眼，“莫邪，你才是个好人啊！”这个外快多好赚啊，当下中介人，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很多报酬。莫邪是不想引起怀疑才让她来当中介人的吧，毕竟有求于人，气氛轻轻松松才好啊！

轰——

隔壁又传来一声爆炸。

房子抖了抖。

莫邪面无表情的看着掉下灰尘的天花板。